谭若摸了摸后脖,不知该怎么回答,好像无论怎么回答都不大好。
“那你觉得我会怎么做?”杨穆勾起嘴角问道。
“这是您的家事,我不好多做揣测。”谭若立马撇清关系,不欲得罪他。
见她踟蹰不定,面露犹豫之色,比起端午的兰若寺,今日的她与自己的距离似乎又远了些,两人之间就像隔了一条河流一般。
当自己孤独无依、病弱无助的时候,眼前的姑娘会跨过河流,来到身边笑着安慰他、照顾他、鼓励他。
但当自己英姿勃发、器宇轩昂之时,她又退回到河流彼岸,遥遥不带声色地看着自己。
“无妨,我想听听你的看法。”
一开始被人冲破的尴尬过了以后,谭若慢慢恢复了正常。她本就不大怕杨穆,或许是因为曾经救过他,或许是因为他对她的友善,或许是因为知道他过往的痛楚,心底总觉得这个人不是坏人,也不会伤害自己。
“我想问您恨夫人吗?”
“那是自然,若不是她把我们母子俩赶出家门,我母亲怎会再次沦落青楼,又那样惨死。”
谭若仔细看着他,他脸上流露出几丝恨意。
“我觉得您不会驱逐夫人。”谭若带着五分肯定道。
“哦,为何?”杨穆露出几丝玩味。
“一来,我爹曾经和大表哥说过,您为人运筹帷幄、杀伐决断,善于在缝隙中寻找机会,又带兵打仗多年,若真想这么做,应该不会让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。”
“何以见得,也许我就想故意让她出丑、颜面扫地!”
谭若似乎想从他的话语中辩出几丝真假,后摇了摇头道:“我觉得您不会,这只是我的感觉。”
杨穆闻言眯了眯眼睛看着她,忽又正色道:“一来,那二来呢?”
见他不置可否,她好像受到了鼓舞,“二来,夫人是您父亲的正妻,无论如何也要为您父亲考虑考虑。还有……还有您是男孩儿,纵然夫人想赶您出门,如若家族长辈不同意,也不会得逞,估计……”谭若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。
杨穆眼神灼灼地看着她,谭若在他注视下慢慢低下了头,良久听他轻叹道:“我今日才知什么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。”
谭若抬起头,不解地看着他,不知道没头没脑地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。
“你对别人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,却对自己和身边人的事情不大明白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杨穆笑了笑,没有言语,看样子也不愿意细说。
“您其实挺大度的。”谭若说道。
“大度!我母亲刚过世那几年,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复,连做梦都想着给母亲报仇,后来经历事多了也就慢慢淡了。”
杨穆看向远处,回忆起过往,仿佛又回到那个遥远的虚空之中。
“我母亲的悲剧从她家族沦落时就开始了,她本无辜,却因为外祖入狱被迫入了青楼,从那以后,她的生活说要很好基本上就是侥幸。”
“可你外祖是被诬陷的,你后来不是也给他平冤昭雪了吗?那些贪官污吏真是该杀。”谭若为其打抱不平。
“我外祖没有贪墨,这件事上他自然是被冤枉诬陷。但宦海沉浮,勾心斗角,尔虞我诈,有多少人忘记圣人教诲和为国为民初衷,沉溺于泥潭不自拔,又有几人敢说自己完全清白。”
谭若闻言一惊,她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这么认识,一般人为尊者讳,总是通陈别人无耻,直述自家清白。
“只是我母亲对外祖之事毫不知情,何其无辜。有人说千金小姐享受了荣华富贵,也理应承担锒铛入狱的后果,可人难道能选择自己的出生?”杨穆幽幽叹道。
谭若想起杜艳,她身为知府千金,虽然养尊处优,可她从来没有干过伤天害理之事,父亲锒铛入狱,被株连罚没青楼,又何其无辜。
“我父亲娶了夫人,却一直念着我母亲,后来赎她出来,纳她为妾,一直爱她护她,夫人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