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若想到他的身世,今日是合家团聚之日,他父母早亡,孑然一身,端午对别人来说是个欢喜的团圆日子,纵然朋友众多,但对他来说可能更孤单吧!只是他为何每年这个时候都在兰若寺。
杨穆似是了解她心中疑问,解释道:“今日是我母亲的忌日,这兰若寺曾经是我外祖家的家庙。”
谭若闻言连忙道歉,“不好意思,不知道今日是您母亲忌日,早知道我就不来打扰了。”
“无妨,每年我都是一个人,有你在陪我说说话也好。”
谭若安下心来,松了一口气道:“说吧!我洗耳恭听,我嘴巴很紧,从不乱传话。”
杨穆看她如小鹿一般,惴惴不安的心刚一安定,就藏不住那活泼跳动的本性。
“我母亲本是官家小姐,与我父亲自幼订亲,后来外祖牵涉朝廷党争,满门下狱,母亲流落青楼,父亲后来赎她出来,纳她为妾,生了我,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。”
难怪他今日一袭白衣,谭若看他慢慢述说自己的身世,并没有太多表情。他一直都在波涛汹涌中渡过,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辛酸痛苦才修炼得如今这般波澜不惊。
“您也没辜负她的期望,现在成了大昭的大英雄。”
杨穆仔细看着她,似在确认她话语的真实性,待看到她眼神真挚,转过头去,看向远处的田园阡陌,眼中闪过一丝痛苦,自嘲道:“大英雄?天下人都知道我六岁丧父,十五岁丧母。我母亲出身青楼,我乃妾生子,出生卑贱,为主母不容,被逐出门。”
“唉,您可不能妄自菲薄。”谭若不赞同道:“您文武双全,曾师从大儒方成,自不需要我来背孟夫子的千古名篇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劳其筋骨,饿其体肤,空乏其身。百里奚是五张羊皮即可买到的奴隶,难道您连奴隶也不如吗?”
杨穆嘴角微微牵动,“我又怎敢与那些古圣先贤相比。”
“我爹说您年纪轻轻,就大败大夏,一血七十年来的耻辱,您保大昭西北平安,让万千大昭子民得以安稳度日,未来效法古往圣贤也未可知!”
杨穆见她急于安慰自己的样子,心中一暖,看着她慢慢道:“我会记住你今日所说。”
看他神情郁郁,似有所思,应该还在思念亡母。
“别难过了,您母亲看到要伤心的。她在天之灵看到您有如此成就,肯定很开心,您看她被追封为二品诰命夫人。”
“那些不过是死后荣光,又有什么意义。”
“怎么没意义,只要是您给她的,她什么都会喜欢。”
“我给她的!我什么也没给他,只是她的拖累。要是没有我,她就不会再次沦落风尘,后来又被逼而死。”他哂然一笑。
“您怎么会这么想!您那时尚小,与您有什么相干。是您大母不仁,是襄阳王欺压百姓,您也是无辜受害者。您幼年丧父流落街头,十五岁丧母成为孤家寡人,怎倒成了您的过错!”
杨穆怔怔地看着她。
“为母则强,天下的母亲为了孩子可是什么都愿意做的。您看我娘为了我四处操劳奔波,说什么都要让我过得好些。我还看到书中说有人猎杀鹿群,有母鹿宁愿自己被射中也要掩护小鹿逃走,连动物都是如此,何况万物之灵的人类!”
杨穆默默看着山下,久久不语,许久幽幽道:“你说我娘在天之灵希望看到我怎样,她才会真心欢喜。”
“那自然是希望您能开开心心的,身体健健康康。”
“这样就够了!”杨穆迟疑道。
谭若想了想自己,微笑道:“那自然不够,如果您能娶妻生子,有人爱您,您也爱她,还有一大家子人,每个节日都能一起乐呵呵地过,而不是每年孤身一人在这儿祭拜凭吊她,她才会真正开心。”
“娶妻生子?我克父克母难道还要克妻克子!”杨穆轻讽道。
“子不语怪力乱神,这些流言蜚语怎么还当真了!母亲出事时您还小,现在您大了,又是战神,能庇护大昭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