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那两瓣稀疏的八字胡,面露喜色说道。

“那是那是,这城中生意人家互相结识,生意也是互相来往。之前厉家资产千万,生意遍布数省,我们这些靠巨贾吃饭的人家,生意哪能和他们完全脱得了关系!”

“待厉家谋反,全族被查,查其资金往来,哪能不牵涉一二,这在以往可是杀头的大罪。我们保命还来不及,家里整天哭天喊地,脑袋都提在裤腰上。”

“后来对我们这些不是厉家商铺,又没有特大生意往来的商人就突然不查了,我们也不知道咋回事,也不敢放下这颗心。”

“这次镇北侯代天巡守,遍邀城中富商,畅春园宴席一席话说得很明白,就是到此为止,不再追究,大家才都安下心来。”

“我有幸被邀,还有一些生意比我做得还大的也都被邀请,他们与厉家生意来往得还要多,他们都没事,我还能有什么事!再说东宫派其心腹弟弟李璨过来任知州,我们还有什么放不下心的。”

朱万说到这其中的惊涛骇浪,每每有后怕之色。

“朱兄说的是,生意人家四通八达,我们这些人家哪有不互相交往的,就算生意没有交往,这聚会总归是常有的事情,朝廷若是真心要查,连欲加之罪都何患无辞,何况我们还有牵连一二,这几日我金家上下老小才真正安心。”金有财想起这段日子,也是心有余悸。

“原来如此,难怪我一路走来,发现这百姓生活和以往没什么变化,还是一样繁花似锦,歌舞升平。这么一来,这江南一带总算是安稳下来。各位仁兄,我借花献佛,以茶代酒,给各位压压惊。”苏喜举起茶杯,起身敬道。

几人也起身回敬,传来一阵碰杯声喝酒声话语声。

这时最为年轻的李亮说道:“几位仁兄比我经事多,肯定明白圣人意图。江南熟,天下足,这一来体现陛下和东宫的仁德,二来也是安天下之本!”

“我听传言,这次查案的就是镇北候,少不得也有他的主意,我们真算运气不错。”

其他几人也面露劫后余生神色,点头附和。

金有财晃动他那金光灿灿的手说:“这镇北侯杨穆之前大家还认为不过是仰仗太子宠信的佞臣,没想到有如此本事,如此胸怀!”

李亮听金有财这么说:面露不郁反驳道:“佞臣之说不过是坊间传言,事实如何,我等也不清楚。太史公还说卫青霍去病是武帝的佞臣,却不减二人功勋。”

“纵是事实,时下美姬娈童权贵富家均有之,也不奇怪。再说他如今混迹青楼,到是没再听到此等声音,想是年少之时,行事荒唐些也不足为奇。”

这李亮对杨穆到是多有维护。只是听到有人传言杨穆和太子关系暧昧,李璨是如坐针毡,看也不敢看杨穆,其他人自然更是不敢看。

苏喜洒然一笑:“这些不过是个人私事小节罢了,不足为道。杨穆七岁师从大儒方成,后又师从大将军蔺青城,能让这二位收为徒弟,怎可能是泛泛之辈。时人都以风花雪月的燕雀来评判扶摇九万里的鲲鹏,岂不可笑。”

“苏兄说的是,我在畅春园宴席中看到杨穆,那浑身战场中厮杀出来的气势,又岂是整天风花雪月不经世事之辈所能评说的。”

朱万见多识广,想起宴席中所见所闻,蹙眉捋着八字胡子附和道,似是对那些口舌之徒颇为鄙夷。

金有财面露尴尬之色,赶忙转换话题,“几位仁兄,你们听说吗?朝廷大派使者去南洋,与各国扩大商贸,还专门成立了水军,剿灭海寇,护佑海上商队。”

苏喜喝了口茶,点点头道:“不错,我大昭自建国之初,就大开海禁,海外贸易越发繁荣,光市舶司每年都有百万两入账,国家税收超过前朝已经五倍有余,富庶程度不可同日而语,如今连寻常人家逢年过节也能做两件绫罗绸缎新衣了。”

朱万点了点头,“近十年几无灾年,我们这些商人也碰到好日子,各地物产丰富,又不断修路,现在道路通畅,车马迅速,各地物资交换频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