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娘约莫三十多岁,长相端庄,温柔可亲,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舒服有礼,听说曾经在官宦大户人家当值多年。
屋内地面铺着绚丽多彩石榴花纹的西域地毯,屋内通了地龙,温暖如春。
靠墙案几上放置了一尊敦煌飞天彩塑,曹衣带水,彩带飘飘,似欲羽化升仙。还有一尊牛首鎏金玛瑙摆件,惟妙惟肖,风格与中原完全不同。房屋中间摆放一矮桌两椅,床上被子崭新柔软。
驿使亲自过来询问安置否妥当,他小心翼翼,生怕招待不周,谭若连忙说已是很好,驿使这才放心而去。谭若觉得有点诧异,驿使为何如此小心慎重。
越娘见她尚有些懵懂,莞尔一笑道:“姑娘现时身份不同以往,以后可要适应才好。侯爷让我过来侍候,就是为了让姑娘更好应对。”
谭若听后有点怔怔,越娘见她虽然有些明白,可还是有点不大适应,与她细细述说其中究竟,让谭若忐忑不安的心又沉下几分。
晚上竟然下起鹅毛大雪,不一会儿便白茫茫一片,江南虽然也会经常下雪,但经常积不起来,唯余屋顶那一点点白,总让人不过瘾。
虽然旅途劳累,可换个陌生环境,谭若第二天很早就醒来了,太阳已经出来,照在雪地上一片金光。
清晨打开窗户,院内有一株老梅,一阵凛冽凉意刺入口鼻,带着雪与梅的芳香,沁人心脾,谭若童心四起,赶紧穿上厚衣裳跑到院中。
积雪深到小腿肚地方,谭若一脚踩下去,嘎吱一响,走了几步,身后留下一行深深的脚印。折了一枝腊梅嗅了嗅,又捧起一堆雪,慢慢揉搓成一个大团,等会可以和忍冬打雪仗,还可以堆雪人。
忽然发现空气中似有些异样,她转过头来,看到他身着黑色大髦,看到他身着黑色大髦,长身玉立,就这么直直地站在院门口雪地中。
她的心猛地跳了起来,好像马上就要蹦出胸膛似的。太阳灿烂,庭院无风,整个空间似乎都凝固了。
待稍稍反应过来,一时面红耳赤,手足无措,不知该如何是好,只能木呆呆地停在原处。
他看她俏生生地站立在雪中,阳光照在她的身上,脸颊冻得通红,毛绒绒的白狐毛围了脖子一圈,越发衬得莹白如玉。见她不安地磨搓双手,低垂的眉首,通红的脸蛋,顿觉温暖如春,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涌上心头。
“雪满长安道,赠我江南春色一枝梅。”他向她走去,接过那枝腊梅,停在她面前,缓了缓,柔声问道:“路上可好?昨晚睡得怎样?吃得可还习惯?”
谭若鼓足勇气,抬头看着他,见他眉目疏朗,星眸含笑,不禁低下头去,轻声道:“路上挺好的,昨晚睡得也好,吃得也习惯。”
杨穆执起她交叠在一起的双手,左手托起,右手盖了上去,给她捂捂。谭若的脸这下更红了,耳坠如同滴血一般。
过了一会他说道:“天气寒冷,听杨五说你路上一直水土不服,身体还是不适,我们回屋去吧。”
谭若羞涩渐退,跟随他进了前厅。杨穆脱下黑色大髦,露出里面军服,颇为脏旧。他的头发有些凌乱,下巴长着青青的胡渣,人也更为瘦削,与上京时玉山贵公子完全不同。
谭若立马接过他手里的大髦挂在衣架上,引他坐下,给他倒了一杯茶。后又想起自己早饭还未用,时间这么早,他估计也没用,不宜喝茶。
杨穆见她倒好了茶却没端过来,微笑道:“你别忙活了,我让驿使把早饭直接端过来,你陪我一起吃,吃完我还要赶回凉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