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成见大事已定,也替学生高兴。又提出河西大战,乃多事之秋,一时半会恐难以回来成亲,提出想接谭若过去成亲。

谭钧夫妇本不大愿意,可一想到万一杨穆一两年才回来,不是又要横生枝节,蹉跎女儿青春嘛!看杨穆已经派了一队人马过来,其中还有女侍卫,看来是准备妥当,便答应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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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五把聘礼抬了出来,一担又一担,金银珠宝,绫罗绸缎,虽然贵重,但谭家并不意外,也不会看重。但当看到两件聘礼时,谭钧夫妇还存在的一点小疑虑都消散得无影无踪。

一件是那对白玉手镯,高珊的陪嫁,在上京时为了答谢杨穆所送,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来了。现在想来,当时收这玉镯似乎就意味深长。

还有一件竟然是对白玉大雁。古人以大雁作为聘礼,今人已经不用。

大雁情深,一生一伴,至死不渝,他以此作为聘礼,含义不言而喻。

夫妇俩虽然舍不得女儿如此远嫁,高珊更是哭了好几天,但也只得抓紧时间准备。

夫妇俩给女儿准备了各式各样东西,高珊恨不得把半个家给她带上。但路途遥远,只能拣些贵重物件带过去。好在让忍冬作陪,路上也有人照顾。

两人本来担心路上安全,但看这些侍卫肌肉贲张,身形矫健,佩剑铿锵,走起路来都虎虎带风。

杨五说都是侯爷的贴身亲兵,身手都十分了得,路途虽然遥远,可也没什么不放心的,商定等月底就启程前往河西。

本来悠闲的生活一下子就紧绷起来,谭若心中对即将到来的河西之行既期望又忐忑。

十八相送终有时,在母亲的涟涟泪水和父亲的难舍难分中,又要踏上新的行程,奔向未知的远方,展开全新的生活。

执子之手

越往西北,路上越来越荒凉,与江南的郁郁葱葱、潺潺流水、风和日丽不同,西北地广人稀,风沙四起,荒无人烟。

经常是行了几十里只有寥寥数户人家,满目尽是黄土飞沙,枯藤老树。

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。一望无际的雄浑景象也震撼了两人。

气候干燥火热,皮肤很干,鼻腔也开始出血,连桑给两人涂抹羊脂油才稍微好点。

路上水土不服,饮食油腻,容易上火,谭若吃得不多,更加消瘦。加上缺水,连饮用水都极珍贵,自然没有水洗澡。谭若觉得自己浑身又脏又臭,忍冬一直心疼她,有些抱怨,被谭若喝止,不允许她提奢侈要求。

众人白日走官道,日头越来越长,晚上就在驿站歇息,驿站的人也越来越多。

杨五解释道,随着大夏对河西走廊控制日松,如今越来越多的商队往来这条道路,驿站是一扩再扩,仍然一房难求。

练桑见谭若路上诸多水土不服,好几天都吃不下饭,可吭都不吭一声,心里开始对这位江南姑娘未来的侯府夫人刮目相看。

马车行走比骑马要慢许多,如此行了两个多月,终于到了河西门户颍州,也是西北军行署之所。

夺回颍州已有两年,西域商队在此与中原商人交换货品。

他们驮着大秦大食西域的毛皮、牛羊肉、葡萄美酒、彩色琉璃、金银器皿,也运回大昭如天人制造的瓷器、比婴儿肌肤还柔软光滑的丝绸,还有那魂牵梦绕的茶叶等。

颍州一地贸易和税收暴增数倍,城中来往人员多了数万,酒馆、茶馆、勾栏瓦肆等馆所日益增多,夜市也逐渐开放。

从西域大食过来的商人胡女与中原人不同,他们广额高鼻,金黄卷发,碧绿眼眸,雪白肌肤,谭若主仆二人很是惊奇。

近乡情怯,谭若一方面希望快点见到杨穆,另一方面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。等她听说杨穆还在凉州处理军务,一时脱不开身,长松了一口气,却又有几分惆怅和不舍。

杨五将主仆二人安置在驿馆一单独小院,让练桑带着几个侍卫留守,又让越娘前来照顾她们,遂寄信给谭钧报平安,安排妥当后就直奔凉州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