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在这西山大营,驻守了整整十七年的定海神针。
他的下方,左右分列着四名副将,一个个皆是愁眉不展,面色凝重。
“将军,这都第三日了。”左首第一位的副将,终是忍不住开了口,声音里满是焦虑,“大长公主的调令,我们……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吧?”
“若是惹恼了那位殿下,只怕……”
他话未说完,但其中意思,不言而喻。
另一名性子急躁的副将,猛地一拍桌子。
“怕什么!她大长公主,还能一手遮天了不成?!”
“这九万大军,是陛下的!是先皇留给陛下的!凭什么她一道懿旨,就要我们拱手相让?!”
“还要我们将兵符,交给东郊那个叫陶宇的……那小子算个什么东西!不过是公主府里养的一条狗!”
魏征抬了抬眼皮,浑浊的老眼中,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端起桌上的茶盏,轻轻地抿了一口。
茶,已经凉了。
就像他此刻的心。
三日前,大长公主府的密令,由陶宇亲自送达。
措辞严厉,要求他立刻拔营,率领西山九万兵马,前往东郊大营汇合。
美其名曰,联合操练。
实则,是要他交出兵权。
魏征在军中摸爬滚打了一辈子,什么风浪没见过?
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。
京城的天,要变了。
他以“粮草未齐,军士需休整”为由,将陶宇打了回去。
没有明确拒绝,也没有立刻答应。
坐在末位的副将,叹了口气,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。
“话虽如此,可眼下的局势……对陛下,实在是太不利了。”
“荣安侯世子手握北疆十五万大军,镇南大将军手握十万兵马,可他们……远在天边啊!”
“眼下京中,陛下除了几百名御林军,几乎……再无可用之兵。”
“我们若是贸然与大长公主撕破脸,万一……万一宫中那位有个什么闪失,我们这九万将士,可就成了孤军,成了……叛军了啊!”
此言一出,整个帅帐,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。
每一个人的心头,都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巨石。
忠君。
报国。
这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信念。
可如今,君在何方?国将何往?
他们看不清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,帐外,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报!”
一名士兵,快步冲入帐中,单膝跪地。
“启禀将军!大营之外,护国公主求见!”
一瞬间。
帐内所有人的目光,都齐刷刷地集中到了那名士兵的身上。
护国公主?
沈知夏?
她怎么会来这里?!
魏征那双握着茶盏的手,猛地一紧,眉头也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。
那个名字,他并不陌生。
以一己之力,献上前朝宝藏,解大宁国库之危。
以女子之身,状告夫家,休夫断亲,震动整个京城。
这是一个……传奇般的女子。
可她此刻前来,所为何事?
那名性子急躁的副将,眉头一皱,脸上露出一丝不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