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,显然她没有闻到,她的心思也不在这里。奚华明了,那一缕清幽的气息,绝不是黑鸦血水的气味。它是如此特别,但凡有人嗅到过一次,就不会忘记。

“公主当心,天师来了。”紫茶见小公主走神,连忙戳了戳她的手肘,小声提醒。

若非黑纱覆面,奚华此刻定然压不住眼眸中的惊诧

天师来了?

天师为何是他?

随着那一缕气息迫近,周遭的血腥味都变淡了,鸦群惨烈的啼鸣渐渐收了声势,扇动的翅翼离永昭坛远去,风声随之变轻。

忽然之间,奚华脸上一凉,黑纱轻柔的触感消失了,一滴温热粘稠的液体落下来,砸在她右边眼睑上,她立刻将眼睛闭得更紧。

血迹尚未晕开,她未及擦拭,就听到紫茶尖声尖气的叫喊:“别跑!”

紫茶松开她的手,着急去追一只黑鸦。方才鸦群被天师驱离永昭坛,最后一只黑鸦叼走了小公主脸上的黑纱,掀开一幅隐匿许久,从未蒙尘的画

一幅惊艳卓绝的美人肖像画。

“美人啊!谁说小公主貌丑,真是瞎了眼了!”

“她生了如此绝色眼睛却看不见,莫不是天妒红颜?”

“明日国君那里,不知道要堆多少请求赐婚的折子。往后谁还往嘉阳公主和永平公主那里凑呢?”

“可小公主是不祥之人,你忘了吗?”

“你有几条命,敢娶妖女回家?”

“……”

祭坛之下,惊叹与议论四起,比黑鸦的啼鸣更加聒噪。

奚华久居月蘅殿,今夜第一回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,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假装自己看不见,心头本就惶惶不安。如此紧要关头,最关键的面纱却被叼走,紫茶也不在身边帮衬。

更要命的是,她不敢看永昭坛上是谁朝她一步步走来。紫茶说那人就是天师,可是……

她独自立在永昭坛北侧边角上,晚风吹拂她苍褐色的衣裙,好似吹动一片单薄的暗影,轻而易举就要把她带去天边。

还不如就随风飞去天边。她正做此想,眉心突然一凉,被这沁骨冷意一刺,她下意识想要躲避,上半身猛然往后一仰,像一枝花拦腰折断,眼看着就要跌落永昭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