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了?”奚华明知故问,暗中看着雪山继续捣乱,它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,还对着纸上的老虎玩得正开心?,把灵鹤都抛了一边了。
更好?笑的是,它压根不看天师的脸色,还舔了两下他的手背,似乎是夸奖他画得好?,邀请他再?画几只?大猫。
“公主,雪山踩坏了天师刚画好?的年画,自己也搞得一团乱。”紫茶简单解释状况,朝雪山伸手,雪山不理它。它一只爪子还在挠天师的衣袖,一金一蓝的眼睛迷惑地瞪着他,怪他太懒不继续作画。
奚华摸索着抱住雪山,捏了捏它毛茸茸的后颈略略施以薄惩,把它抱给紫茶:“把它抱出去洗干净,不许它再?来捣乱。”
紫茶会意?,把雪山抱出去清洗,离开时轻轻关上殿门。
月蘅殿再?度安静下来,奚华靠在?画案上,双手将年画慢慢摊平,遗憾道:“可惜了。天师怎么不说话,生气?了?”
“没有。”宁天微语气?平和,其实面色仍然不佳,他重新取了干净的画纸铺开,执笔蘸了墨,准备重画。
“老虎长什么样?天师可以教我画吗?”奚华站在?对面,朝他伸手。
他对雪山的愠色缓和了许多,把画笔搁在?笔山上,耐心?解释:“老虎和雪山长得差不多,更大更凶,不好?画。”
奚华绕过画案走到他身侧,偏头朝向他:“那天师教我画雪山吧,也可以做年画。”
过了好?一会儿,他才答应:“好?。”
奚华看着他把笔山和砚台移近,又?把崭新的画纸铺展到她面前,他取了笔放到她右手中。她胡乱捏着笔,有意?让他纠正。随后他走到她身后,右手握住她执笔的手,带她在?纸上画出第一道线条。
他比方才独自作画时画得慢,每次落笔和提笔都非常仔细,数笔之后,告诉她刚才画的是虎头,现在?画耳朵,然后画背脊。
不一会儿,墨迹淡了,笔触渐渐干涩,他拢着她的手移向砚台,重新蘸了墨,再?回来继续画画。
“天师不是教我画雪山吗,怎么又?画虎头?”奚华听他讲解,又?悄悄看画,笔下分明是老虎的模样。
宁天微直言:“它太爱捣乱了,公主多管管它。”
奚华忍不住笑了:“管不住,天师帮我管吧。”
“专心?点,很快就画完了。”宁天微不让她三心?二意?。
奚华却说:“天师慢一点好?不好??太快了我学不会。”
宁天微怎会不知她不是真的想学,她不过是和雪山一样,偶尔使小性子爱折腾人罢了。在?这一点上,雪山与她实乃意?趣相投,她也确实管不住它。
今夜是除夕,他好?多年没画过年画了,此刻一笔一画之间,他恍惚找回了以前那种家人围坐,烛火可亲的温暖。不知不觉之中,他把作画速度放慢了一点。
又?蘸了几次墨,又?画了好?长时间,他终于停下,从她手中取走画笔,向她宣布:“公主的年画,画好?了。”
手背上温热的触感消失了,奚华问他:“天师说说,我画得好?看吗?”
“尚可。”他顿了顿,又?补充道,“比起雪山弄坏的那幅画,还有差距。”
奚华转身面朝他,此时他离画案还很近,她就站在?他与画案之间小小的空间里,仰面看他的脸,“既然我学得不够好?,天师再?教我一遍吧?”
“不教了,太晚了。”他双手在?收拾画具,没有碰到她。但奚华能看到,也感受得到,这姿势像一个若即若离的拥抱。
远处传来钟声,随后响起噼里啪啦放鞭竹的声音,旧年逝去,新岁到来。
这是一个绝好?的时机,有些?话现在?说,有些?事现在?做,完全不需要刻意?伪装。
于是奚华忽地倾身向前,双手抱住面前那人腰背,脸埋在?他怀中。在?辞旧迎新的喧哗声中,她说:“我不喜欢除夕,但今年例外。”
她听见了他的心?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