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。后来玉声登台唱曲,她又在痴梦中见到“怜妃”。
在那之后她被宁天微所救,接着又听了好几段悲情过往,再之后默默观看了一番激战。
直到现在,时辰应该不早了。
但她刚刚救下天师时,还能看见他一举一动。现在她没有十足的把握,无法确定是否过了子时。如果异瞳的光泽还没消散,她一睁眼就会暴露无遗。
宁天微很有耐心,始终轻言细语地问:“公主,可否让我看一眼?”
奚华内心焦灼不安,表面上强作镇定,装作懵懂反问他:“天师不是正在看吗?从来没人这样看过我的脸,天师不觉得此举唐突?”
“公主……”他一时语塞,没有下文。奚华微微松了一口气,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,又为自己争取了一点时间。
短暂的庆幸之余,她不敢放松警惕,越是防范,对外界一切动静越是敏感。比如他凉凉的指腹,何时在她眉眼间一点一点抚动,何时又滞留原地停止不前。
这动作明面上很温柔,实则经不起任何揣测。她稍一琢磨,就认清自己处于什么可怕的处境。她就像是落入敌手的猎物,他已经志在必得,所以才这样慢条斯理地玩弄。
“公主。”他依旧言语轻轻,态度亦是恭敬的,“你应当明白,我想看的是什么。”
再拖延下去就实在可疑了,奚华冒险赌一把,假装若无其事地睁开双眼。
什么也看不见。谢天谢地,异瞳消失了,她什么也看不见。
今生头一回,无边的黑暗让她感到心安。
子时已过,现在是冬月初一了。生辰之日,她无需再伪装,这一日她真的看不见,不会再露出破绽。
“看了这么久,天师还没看够?”她默默卸下心防,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,却迟迟听不到对方回答,只听见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息。
不是吧,他怎么一直不说话?是对没抓到异瞳感到遗憾?还是感慨这双眼睛生得很丑?
他总不会是承认自己没看够。有什么可看的?不过就是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眸。
奚华心生疑惑,也陷入沉默。在他人面前,她的面纱从来没有撩开这么久,先前凝固的晚风重新流动,吹在她毫无遮蔽的脸上,凉飕飕的,她不习惯,下意识想要躲避。
而停留在她眼角的指腹,有了一丝温度,居然变成了唯一的热源。
“公主!你们在做什么?”紫茶忽然喊话,她在黄花梨木扶手椅旁边醒来,脑袋靠在把手上,迷茫地睁眼。
沉默至此被打破。
奚华回过神来,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抱着天师,急忙松开双手,像受惊的鸟落荒而逃。这很奇怪,就刚才那种姿势,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她是那只鸟,她抱得那么紧,分明是狠狠蓄力的弓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