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声音很耳熟,奚华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地遇上国公府的朱轶,她当即挽上紫茶想要离开,朱轶却到到雅室口子上,侧身轻倚着屏风,以一把折扇拦住去路。

“小公主请留步,我方才遇见画师谢烟,他封笔多年,今夜居然肯破例为我画几笔。”朱轶展开折扇,略带炫耀语气,“若不出意外,折扇上寥寥几笔,才算是谢烟真正的封笔之作。若公主喜欢,我愿赠予公主。”

奚华对他口中说的谢烟略有耳闻,听说他深居简出,没想到居然也在这喧嚣之地。她透过面纱扫了一眼折扇,扇面上飘着一抹流云,和雅室屏风上的山水,倒有几分相称。

“故意戳人痛处,不是君子所为。稀世名画世子自己留着欣赏,别往小公主这里塞,没用,伤人。”紫茶推开折扇,执意要带小公主离开。

朱轶本不觉得有什么,经她这样一说,倒真像是自己言语有失。他将扇面叠拢,搬出另一套说辞:“也罢,不提此事。小公主是第一次来吗?醉音坊的画舫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,一旦登上画舫,就要等到夜戏结束方可离开,否则便是扫人兴致,会遭船上所有人记恨。”

“那又如何?醉音坊的破规矩,还管得住公主不成?”紫茶着急离开,是因为心中不安,这夜戏不知要唱多久,若是过了子时,便到了小公主生辰,届时她会真正失明,什么也看不见,行动更加不便。

“小丫头,你可敢现在就公然亮出你家小公主身份?”朱轶用折扇敲了一下紫茶脑袋,“既然是隐藏身份低调出行,可不得好好守着规矩?以前就是嘉阳来了,也从来没有提前离开的。这规矩她没有提前和你说?”

恰在此时,一个宫女跑进船舱,到奚华跟前匆匆解释:“小公主,我家主子着急来画舫找你,方才在湖畔下马车时扭了脚,脚腕和脚踝肿胀得厉害,不能再走动,只好抱憾回宫……”

这拙劣的借口奚华不想理会,她早该想到的,嘉阳公主怎么会专程约她。

“主子怨自己怨了好久,她都不要奴婢陪她回宫,特地吩咐奴婢把生辰礼物带过来送您。”宫女双手托着一只金筐宝钿金盒奉上,等了好一会儿,见小公主不为所动,才想起她看不见。

宫女按照嘉阳公主再三交代的,打开金盒送到小公主手边,请她摸一下这件礼物喜不喜欢。

奚华无需触摸,已悄悄看见,那礼物是一只硕大的金桃,在舱中灯火下泛着金光。

她假意没接住,金盒坠地,金桃滚落脚边。此刻脚下船体一抖,画舫已然离岸。

第10章 第十眼 近在咫尺之处,她为何会看见他……

“公主当心!”紫茶一把扶住奚华,既然画舫已经离岸,她们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了。她扶着公主先落座。

朱轶顺势在旁边的黄花梨木扶手椅上坐下:“今夜人多,舱中已无别的位置,小公主不介意我坐坐你嘉阳姐姐的位置吧?”

考虑到人多,奚华不想暴露身份引出事端,忍着烦腻没有回答。

“你过来煮茶。”朱轶安排送金桃的宫女。宫女对他自是言听计从,经过他身边,走到雅室边角处,熟络地倒腾起茶器。

歌姬玉声还未登台,舱中众人纷纷猜测她今夜会唱什么曲目。在嘤嘤嗡嗡的闲谈声中,朱轶随口说起:“近日朝野之中有一则传言,不知小公主可有耳闻?”

奚华对朝野之事不感兴趣,月蘅殿消息一向不灵通,她自然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