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金桃”吃痛惊呼,跌坐在小公主床边,红血滴落在“她”妖冶松散的衣衫。一枚雪亮鹤形发簪扎在“她”宽大的手背上,蓦地脱落,变成一只嘴上带血的灵鹤,展翅而起,利爪扑向“她”迷离的眼。
“请天师明鉴!”那人抱头躲避,“我万万不敢轻薄公主,是被女鬼上身,迷了心窍,险些酿成大错。”
“她”装神弄鬼,扮作女子模样,欲借女鬼之名行不轨之事。千算万算,没算到竟真被天师驱了鬼,坏了这一夜好事。
“她”在地上滚了两圈,本就松松垮垮的衣衫散落一地,再遮掩不住男子身形,还露出一块国公府的鎏金腰牌。
“出去。”宁天微面无表情地俯视国公府世子,“你不该出现在此地。”
朱轶心有不甘,望向美人榻上完好无损的佛灯,又扭头想看床上昏睡之人,“可是小公主她”
“滚出去。”天师掌上生风,地上不堪入目的衣衫飘起来罩住朱轶,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扫出寝宫之外。
“宁天微你休要做得太绝,我爹和你师父”
房门在天师身后关拢,将一切嘈杂言语隔断。他走向公主榻边。
第7章 第七眼 只能任她为所欲为。
宁天微走得疾,在幽闭的寝宫内带起一阵风。风吹动了挂在床架上两旁的纱帐。
他站在榻边,快速看了小公主一眼。即使在睡梦之中,面纱仍然遮挡着她的脸。那些没被盖住的地方,额头上,脖颈间,正冒出一层晶莹的细汗。
他不该看的,也更不能触碰这些汗,于是他沉默地放下两侧的纱帐,正欲收手离开,手腕忽然被紧紧握住。
“你是谁?”小公主似乎用尽了全力,以至于连问话都费劲。
宁天微没说话,倒是想起过去的许多个冬月初一,总有个小姑娘问他“你是谁?”
那时他也从不回答,她看不见,误以为他不会说话。所以每次分别时候,那姑娘总是朝他伸手,期待地勾勾手指,等他用手势在她手心作答。
在许多次询问落空之后,这是第一次,她抓住了他的手腕,大有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。
“天师。”小公主语气笃定,她明明已经认定,还多此一举发问。
宁天微嗯了一声,他之前并不知道,那眼盲的小姑娘竟是月蘅殿的小公主,毕竟哪个公主会是那般无依无靠的落魄模样?血祭当夜,在永昭坛上见到她,他惊觉世事荒唐。
“天师为何救我?”
“驱鬼捉妖是天师的天责。”
奚华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腕,“天师不知我问的是什么?欺君之罪,天师亦不放在眼中?”
她实在疑惑,她以为以她的身份,血祭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受一场罪,没想到竟能死里逃生,更没想到是从他手中死里逃生。
宁天微想要抽回手腕,试了几下却没抽动,因他有意避开某个角度,有些地方不想让她碰到,所以也不好用力。“为了还债,公主不是也救过我?”
三年前冬月初一,上一任天师季疏下葬之日,宁天微在皇陵重度昏迷。他那时神志不清,命悬一线,因为动用了禁术,遭受反噬,整个人仿佛在冰冻和炙烤之间煎熬。
痛不欲生之际,他又遇上了每年冬月注定会遇上的那个人。她居然也出现在皇陵,她都看不见,竟在此守陵?
她在他冻得发抖时抱他,在他酷热难耐时解了他的衣裳。他知道她看不见,但如此举止,实在出格。若是他能动能说话,他一定会阻止她,不会像从前那样一言不发。
可惜他那时毫无还手之力,他连意识都游离,昏昧之中只能任她为所欲为。是担心他救不活了还是怎么?后来她居然哭了,眼泪簌簌而下,不偏不倚砸在他脸上,汇成一道道温热的河。
那些河在他脸上蜿蜒流淌,沾湿鬓发流向耳畔,或是途径嘴角流向下颌再积聚在颈窝,竟让他有一种被雨淋透的错觉。
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,哭成这样还不够。她垂首靠近,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