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思薇站在原地,心急如焚。
终于,营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出来的是一名身着副将铠甲的中年将领,他看了一眼沈思薇,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令牌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声音更是冷漠如铁。
“赵将军说了,军国大事,岂可凭你一个小小的女郎一面之词和一块来路不明的令牌就擅动?我大梁军法森严,无兵部虎符或陛下圣旨,擅自出兵乃是谋逆大罪,恕末将不能从命!”
“来路不明?”沈思薇气得浑身发抖。
“这是谢怀瑾的私令!军中将领皆可辨认!你……”
“够了!”那副将不耐烦地打断她。
“赵将军大度,不与你计较。来人,将她请出大营!再敢在此喧哗,以奸细论处!”
“你们不能这样!”红芍又急又气,拔出腰间软剑护在沈思薇身前。
“滚开!”
几名士兵如狼似虎地冲上来,冰冷的戟尖,直指沈思薇的咽喉。
“将军有令,再敢上前一步,格杀勿论!”
沈思薇看着那副将冷漠的脸,看着那些士兵麻木的眼神,一颗心,一点一点地沉入了无底的深渊。
“哐当”
沉重的营门,在她面前,缓缓关闭。
红芍扶着她气急败坏道:“什么将军啊,就这样还保家卫国呢!夫人,我们走吧!他们不会出兵的!我们再想别的办法!”
想别的办法?
还能有什么办法?
沈思薇的目光,空洞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。
走了,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。
谢怀瑾,还有城里的两百将士,就真的只能等死了。
她不能走。
沈思薇缓缓推开红芍,然后深吸口气,撩起裙摆,在营门前笔直地,跪了下去。
“夫人!”红芍惊呼出声,想要去扶她,却被她用眼神制止了。
从清晨到午时,再到月影西移,沈思微已经跪了一天了!
全靠着一口气在撑着!
“夫人!”红芍急的不行,但又没什么办法!
原本还缀着几颗残星的夜空,不知何时,已聚满了浓重的乌云。
“轰隆”
一道闪电划破天际,豆大的雨点,毫无预兆地,倾盆而下!
冰冷的雨水,瞬间就将她浇了个透心凉。
泥水四溅,很快便染脏了她的裙摆,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了一片狼狈的湿冷之中。
“夫人!夫人您快起来啊!”
红芍撑开随身带来的油纸伞,想要为她遮挡。
她自己也淋得浑身湿透,哭着劝道:“夫人,您的身子受不住的!求您了,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雨,再想别的办法吧!”
沈思薇冻得嘴唇发紫,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,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。
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,早已分不清是雨水,还是泪水。
“不行。”
她的声音,在哗哗的雨声中,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“多耽搁一刻,他……便多一分危险。”
“我若走了,他们……就真的没有希望了。”
雨幕中,她单薄的身影,仿佛一株在狂风暴雨中飘摇,却又用尽全身力气扎根于泥土之中,绝不弯折的青竹。
凄美,而又倔强。
大营高高的箭楼之上,一名身着银甲的年轻将军,手持着一支黄铜千里镜,已经将营门前的这一幕,默默地看了许久。
他的眉头,缓缓皱了起来。
这女子,倒是有意思的很!
云州县衙,议事堂。
周县令的手指抚过账本上最后几个字,眼里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熄灭了。
“没了。”
他声音沙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