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高声叫道:

“天主保佑莱特帝国!”

兴奋的信徒们簇拥着黄金马车,纷纷把手中五颜六色的布花麻花或纸花向花车掷去?,地面?上很快就洒落了无数朵假花,被车轮和行人?践踏得不成样子。

信徒们虔诚地追随着花车, 目光里除了大主教别无他物,他们狂热地高呼:

“太阳神是我?们唯一的救主!”

这是多么?神圣,多么?慈悲的一幕啊。

花车一路向西,驶过光着脚在?垃圾堆里刨食的流浪儿,驶过从烟囱里钻出来的脏兮兮男孩,驶过打扫街道的小清道夫, 驶过弯着腰加班加点洗衣服的洗衣女工,驶过了无数间机械轰鸣的工厂,鲜花似锦的花车绕着全城you行,好似将?春意洒满人?间。

贫民窟前的穷人?们翘首以?待,就见?越来越近的花车转了个弯,拐去?了另一个繁华的中产阶级街区,他们目送着黄金花车渐行渐远。

而就在?地下,在?花车驶过的繁华大街,在?流浪儿、烟囱工、小清道夫、洗衣女工、彻夜不休的工厂机器的下面?,在?庞大的光明世界之下,还存在?另一个世界,一个世间最污秽之地。

世间最污秽之地当然指的不是宗教画中描绘的地狱,而是桑恩城庞大的地下水道迷宫。

这是一个暗无天日的世界,环境比最为恶劣的监牢还要不堪,这里的空气也永远弥漫可以?熏晕无数人?的恶臭,公共厕所同它相比都算干净清洁。

这里自然也没有鸟语花香,没有绿水青山,没有衣冠楚楚的绅士和小姐,有的是川流不息的生活污水,腐烂的骷髅架子和成群结队的老鼠和无穷无尽的昆虫。

教授们面?不改色地看着镜子上浮现的这一幕幕,甚至还淡定地点评道:“这是什么?虫,长了好大一个角,我?还没见?过呢,有人?知道吗?”

“这......这不是埃茨国的普通甲虫嘛!怎么?跑到这里来了。”

“这虫长得很有特色啊,怎么?能叫普通甲虫?”

“是吧,我?也这么?觉得,也不知道命名者是怎么?想的,给?这么?雄壮的甲虫起名为普通。”

倒是一个从第一层地狱偷渡到第七层地狱,新加入的众生学院任教的英灵牙痛似的咧开嘴,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,“只有我?觉得......有点恶心吗?”

“哦,你是第一层地狱的啊,刚死没多久吧?这就难怪了,你们地狱是最早进?行环境改造的,你是没看过我?们第七层地狱没改造之前的样子,那比地下水道恶心多了。”建筑学家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,露出一个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。

“而且不过是几只老鼠和虫,这算什么?,你想想地狱里千奇百怪的魔兽......那才?是真恶心!”说话的天文学家识趣地咽下去?了一些?不该说的话。比如?果壳之王冕下的真身......那可真不是一般的恶心,简直就是强烈的精神污染!

恶魔学家疑惑道:“为什么?镜子里一直是地下水道投影?我?们不是要看工农代表开会吗?”

死亡魔君的声音从镜子里传出来,“因为这就是开会的地点,惊喜不惊喜,意外不意外?”

代理校长劳伦斯其实刚刚心头已经浮现了一点猜测,但是死亡魔君的回答还是让他心头大震,震惊地说不出来话。

头顶上明日高悬,鲜花似锦,欢呼雀跃。仪仗队开道,唱诗班殿后,教会的大主教乘坐黄金马车,穿着用?珍贵金丝勾勒出的华贵法袍,手持各种闪亮宝石铸就的法杖,沐浴在?民众敬仰和虔诚的目光中,一呼百应,黄金马车所至之处无数人?顶礼膜拜。

多么荣耀,多么?辉煌。

而就在?同一时间,在?相同的空间里,不过隔着一层厚厚的石板,一些?风尘仆仆的人?自世界各地赶来,他们肩负着无数民众的希望,承载着沉甸甸的血泪和控诉,蜷缩在?阴暗、污秽、恶臭扑鼻的地下水道,却为了呼唤光明的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