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过了多久,夜至深时,房门又?一次被?悄然?推开。

修长身?影落足无声,径直走到她床前,倾下身?,大掌即将触到她额头时,熟睡的女子?忽然?翻了个身?,让其正好?落空,指尖擦过她细软发丝。

榻前人怔住,缓缓直起身?子?。

黑暗里,来者彷佛也在出?神,良久才有动作,弯腰将翻开的被?角掖回她身?下,确保无一丝冷风能透进去,再?将窗户关严实,环视一圈没有疏漏,方才转身?,如来时那般,不带一片云彩地离开。

而床上紧闭双眼的女子?,好?似又?做了噩梦,眼角洇出?一抹湿意,翻个身?便?被?绣枕擦去,再?也了无痕迹。……

次日,青城。

喝罢老板娘递来的药汤,小鱼再?无半点不适,精神十足,又?恢复成往日那个生龙活虎的她。

既然?病好?,算算时间?,已经耽搁两日多,也是时候离开了。她再?度拜谢了好?心客栈老板娘,打听好?方向,便?目标明确地朝城里车马行赶去。

反正已出?了苍山地界,她不准备继续坐船,到了车马行,恰好?有辆带篷马车即将出?发,问清楚是前往下个城镇的(挨近涟城),小鱼便?挤进拎着竹篮的大婶和扛着麻袋的老汉中?间?,慢慢悠悠出?发了。

不同于坐船的清寂,坐车虽颠簸些,但车厢里一路说说笑笑,伴着鸡鸭嘎嘎声,好?不热闹。邻座大婶见小鱼面善,还热心递过来一个芝麻烧饼,小鱼推拒不得,只好?笑着接过,咬下去便?满口生香。

途径泥泞地段,车上甭管男女老少,还得一起下来帮忙推车,小鱼啃了饼子?,尤其卖力,“嘿哟”“嘿哟”喊得嗓子?快劈了。

一个多时辰后?。眼见雨势过大,路上实在走不动了,经验丰富的车夫把车赶到岔路口的土地庙边上,招呼着大伙先下来歇歇,等雨小些再?继续走。

小鱼搀扶着大婶下车,就见这座土地庙的匾额都掉了,屋门也只剩半扇,踏入其中?,褪色的土地公歪着脑袋,神案上也积了厚厚灰尘,果然?是破败得不行。

一行七八人,大多是老弱的普通百姓,纷纷找地儿坐下,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,忽然?间?,仅剩的半扇门就被?人一把撞开。

而后?,三个高矮不齐的汉子?横堵在庙门口,为?首的敞着衣襟,露出?满是泥污的粗布汗衫,一看就是附近的泼皮无赖,高声嚷嚷。

“进了我王家地界,就得按我王爷的规矩来,每人交三两银子?买路财,不然?就别想全乎离开!”

尽管不是正经山匪,也足够吓得庙里众人瑟瑟发抖,车夫算是见过些世面,哆嗦着赔笑迎上去。

“王爷,往常过您这地界不都是三钱银子?么?如今这三两实在是……”

话没说完,领头汉子?一口浓痰 “呸” 地吐在他?脚边,“老子?说三两就三两!给不出?来,今儿谁都别想走!是留只手还是瘸条腿,自己选!”

眼见庙里开始出?现抽泣和求饶声,小鱼身?边的大婶也惊得六神无主,念叨着“这可怎么是好?,哪里去找这么多银子?”,小鱼终是忍不下去,拍拍裙摆上的尘土,猛然?站了起来。

她这一动,当即引来那三个无赖的注意,见她竟是个年轻女子?,顿时眼前一亮,露出?垂涎的神色来。

领头汉子?咧嘴露出?黄牙,“小娘子?,你可是要来交钱?看你细皮嫩肉,没银子?也不要紧,只要陪爷一宿……”

小鱼压住恶心,冷冷盯着对方,扬声道,“阁下这交钱的规矩,敢问哪里传来的?我们不过是过路百姓,有老弱妇孺,有贫苦商贩,三两银子?抵得过一家人半年的嚼用?,交给你岂不是坐等着饿死?!”

万万没想到,她个弱女子?还敢替众人出?头,那人果然?被?激怒,“小娘皮,别敬酒不吃吃罚酒!废话少说,没钱就拿人来抵!”

两个月的刀光剑影都闯过来了,眼下不过几个地痞,小鱼面不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