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得不说,失忆之后的元霁月可比之前平和多了,总算知道好生养病,对他也知道叫表兄了。

绝尘暗自感慨,迈入内室,就见屋里连蜡烛也点起来了,亮堂堂的,和旁边主?屋里的冷清截然不同。

这会,空气里还弥漫着没散去的清苦药香,榻上那人靠着床头,肩披外衫,正?垂目查看一份最新的密报,侧颜雪白清冷,眉峰微蹙,眼尾的那颗殷红泪痣隐约可见。

闻见沉缓脚步声?,元霁月头也不抬,沉吟开口。

“昆仑最新的密报我已看了,果然如你?所料,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兄长已经将元崇昊失踪之事宣扬出去,闹得沸沸扬扬,打着替二叔报仇的名号收揽人心。”

“云阳宫里那个替身也没能稳住,未等我的暗卫出手,便在家宴上露出马脚。虽然密报上未提,但父亲那边必然已经察觉。”

说到这里,他不禁勾起冷笑,“此人若被?拆穿身份,多半抗不住刑讯,等他供出秦仲渊和伏龙山河图的事,届时黑白两道必将再起纷争,这些人又得为?传说中的宝藏打得头破血流……”

秦仲渊这个祸害,人虽然是没了,可留下?的麻烦一桩接一桩,可谓千头万绪,听着就让人头大,更别?提他们还得为?这些破事收尾,也不知要?忙到什么时候去了。

元霁月正?忍着浑身伤痛和脑中昏胀,努力梳理着眼前要?事,谁知手里的绢帛忽被?人一把抽走,素来泰山塌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表兄绝尘,竟一脸凝重地立在他身前。

“霁月,这些琐事先放一放,眼下?有件火烧眉毛的要?事,再不处理就大事不妙了”

其焦急沉痛的语气,只在那年没能通过空梵设下?的“毕业考核”,满头是血地钻入他马车里,请他出手相救的时候才?有过。

当下?,元霁月神色一凛、正?襟危坐,提着心听这件“火烧眉毛的要?事”

“那便是,由于你?失忆,不记得前两月发生的事情,小鱼姑娘也凉了心,刚刚就告诉贫僧,她准备过两天就回老家去。”

绝尘郑重其事,说着便痛心疾首,“霁月啊,你?哥哥我尽力了,费尽唇舌也没能把人留下?,这姑娘家一旦心灰意冷,可不是闹着玩的,解铃还须系铃人,恐怕还是得你?出面才?能……”

元霁月:???

他听着听着,可谓满头雾水,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打断他的话?头。

“绝尘,你?这是在乱言乱语什么?”元霁月眉头紧锁,诧异反问,“人家姑娘好好的,既然想?回家,我们为?何要?将人硬留下??就算是报恩,也得讲究个你?情我愿,这般强人所难,岂不是恩将仇报?”

登时,绝尘被?噎得语塞,随即,用一种元霁月无法理解的幽怨眼神瞪了他一眼。

“你?说我强人所难。”他幽幽道,“元霁月,有本事你?就永远想?不起来,不然迟早有一天,你?会恨不得把现?在说的每个字都吞回去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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绝尘这样古怪反常的态度,更是让榻上人摸不着头脑。

而绝尘也知道,这回,他这表弟确实是把记忆丢了个一干二净,眼下?可以说是半个傻子,他压下?怨气,决定不跟“傻子”一般见识,转而思索该如何将来龙去脉说得更清楚。

唉,他堂堂无相寺主?持,不曾想?有天还干上月老了,还得自己讨嫌来做这牵线搭桥的活。绝尘暗自苦笑了下?,收拾好思路,拣着能说的,用更直白的话?语,将两月内发生的事娓娓道来。

随着绝尘的讲述,元霁月听到了比上午更加详尽的版本不是那些刀光剑影的厮杀,而是他与那位陌生的小鱼姑娘之间的重重纠葛。

“……当时接到的密信太过简略,贫僧也不知道,一个毫无武功的弱质女子,是如何将行动不得的你?救下?船,又发出求援信的。总之待我赶到,你?们已再度落入绝夜之手……”

屋内的气氛随着他的话语逐渐凝滞,绝尘说到这,不由叹息,“彼时情况极糟,你?脚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