领她进来的汉子也一幅毕恭毕敬的样子,把信递到旁侧黑衣侍从手上,一五一十告知了她的来历。随后室内就寂静下来,只剩座上那人翻阅信件的窸窣声。

“笃”,指节轻叩扶手,清脆的一声让其他人心头微颤。座上那人低沉开口,仿若江面初融的冰层,看似平静,底下却暗流涌动、危险横生。

“替星若送信,尔可曾看过信中内容?”

无意中看见的八个墨黑大字瞬间闪过脑海,出于对危险的直觉,小鱼本能地摇头否认,同时后槽牙咬住舌尖,疼痛逼出眼底一层水光。

“我、我没有,这是星若姑娘给妹妹的家信,没有她的吩咐我怎么会偷看。”

也不是她说谎,先前是信自己滑出来的,可不能算她偷看。

“星若姑娘说自己事务繁忙,实在抽不开身,我昨日正好去城主府送鱼,她就让我今天来帮她送信……您、您就是星若的家人吗?要是不是,还请转交一下,我答应了她要送到她妹妹手上的……”

市井里混大,装傻充愣的本事绝不能少,不管跟前是哪方大神,小鱼只咬准自己只是来送信的,其他的一概不知,哪里有问题也别找她。

许是她演技够好,也可能纯粹是不在意她这枚小小棋子,帘后人瞥了眼兢兢战战声音发抖的小渔女,随手把信搁到一边。

他思索着其他大事,指节有节奏的叩响扶手,口中漫不经心,“信已送到,你回去便告诉星若,她妹妹一家如今搬去苍山,有她这封家信,自然会过得更安心。”

“此事之后,若一切皆顺,她自可带着这枚令牌前来苍山,与亲人团聚,本座保她荣华富贵,万事无忧。”

帘后人语气居高临下,一听就是惯于发号施令的,容不得听者半句异议。

其人一挥袖,旁侧侍从取出一枚铜金色令牌,递给埋着头的小鱼。匆忙间,她只瞟见牌子上弯弯曲曲的篆文,也认不出是什么,胡乱地塞进袖子里。

*

“记得把口信带回去,倘若向外泄露只言片语,自会有人登门找你算账。”

刀疤汉子说这话时,拇指在脖颈狠狠划过,那道狰狞疤痕随之蠕动,简直比噩梦里的还可怕。

果然,师傅说的是对的,对这群江湖人,有多远就得离多远,靠近只会让人不幸!

小鱼头也不回踏出茶铺,两腿不停地跑出三里远,肺叶火烧火燎地疼,方才惊险地回头看。

虽然方才什么也没发生,她仍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。以她多年经验,茶铺里的这群人怕不是个个手上都沾着人血!难道因为是云阳宫的人,星若姑娘结交的人便这么古怪吗?

实在不懂这些大人物的世界,她想撂挑子,眼前又浮现那刀疤汉子的威胁。到底还是蔫头耷脑地回城主府复命。

果不其然,星若还在老地方等着她的回话。

虽有被她坑了的嫌疑,但做都做了,还有个威胁悬在头顶,小鱼只能一五一十把这趟送信的情况告知对方。

随即,就看着向来从容的星若脸色红红白白,甚至透着几分咬牙切齿,怎么看都不像得知妹妹口信感到高兴的样子。

星若和那群人的关系果然不寻常啊。饶是知道不该多管闲事,小鱼还是没克制住好奇。

她只作关心的问:“星若姑姑,茶铺那群人是你亲戚吗?我感觉,感觉他们怪吓人的……”

脸色苍白的星若闻见“亲戚”两字下意识摇头,毫不迟疑反驳。

“不,我跟他们可没半点关系!……你确定他们说了我妹妹一家安然无恙是罢?可还有其他话交代?”

“有,他们还给了我这个。”小鱼点头,把袖里沉甸甸的令牌递给她,“那个人说,此事之后,要是一切都顺利,让你可以带着这个牌子去苍山,他、他保你荣华富贵”

目光一落在那暗金色令牌上,星若彷佛被烫到嗖地转头,心跳极快,不敢再多看一眼,用力将其推回去。

“我不要这个,你随便处置了吧!这次多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