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着青年画像的黑衣人好不嫌恶,但主上的死令言犹在耳,再是恶心,他也得尽职尽责上前,呵斥她把怀里人的脸露出来。

女孩好生为难,可被他恐吓两句,吓得身子一抖,只能把姐姐脸上的罩布拿开。

随后,这二人的目光落到“姐姐”身上,当即唬了一大跳,下意识就退到了车门口。

无怪乎其他,这姐姐不仅身量长,露在外头的额头、脸、脖子和手背,所有皮肤上头都布满了和妹妹一样的红疙瘩,挤得五官都几乎变形,呼吸更是几乎消失,这般症状,必定是什么传人的恶疾了。

这病若是靠呼吸传开的,他们在车上多呆一刻都会有感染的风险!

这下,两名天莲宗人再不敢留,几乎屁滚尿流地跳下车,惊慌回上司,“确实是两个女人,病殃殃要死不活,那病看着还会传人,着实恶心之极。”

那壮汉一听,登时也满脸嫌恶,触了霉运般将过所狠狠丢回林艄公,再掏出帕子把手擦了又擦,厌恶地道,“晦气,快滚!赶紧把车开走,别污了我们的地方。”

林艄公拉着孙儿唯唯诺诺道谢,旋即,在众人注视下,老黄牛甩了甩尾巴,吱呀吱呀拉着一行人徐徐进城。

第19章 当铺 香自西风起,檀向北海行

午后,日光明烈,白浪城中行人寥寥,各处街口不时有黑衣的天莲宗门人巡视而过,当地百姓见了都不敢多看,只能绕道三尺

实际上,这座挨着渡口的小城,本就是天莲宗的一大暗舵所在,本地官府亦不过傀儡,所以作为玄宗之主的秦仲渊一声令下,才能这般猖狂行事。

林艄公进城多,直接赶着牛车就去了最繁华的城南大街,踢踢踏踏,猝然拐进市集边一条狭巷,前后看看再无他人,他擦了把脸上热汗,反身把车帘掀开。

“小鱼,元公子,周围无人了,你们快擦药,再耽搁就危险了。”

闷热难闻的车厢内,小鱼也早感觉到怀里人体温高得吓人,沉缓的呼吸越发微弱,她忍住挠脸冲动,忙把怀里新做的芦荟汁掏出来,小心地涂抹在他每处肿胀发热的皮肤上。

清凉汁液刚倒在滚烫发痒的皮肤上,元霁月便下意识喟叹了声。

很快地,那些可怖的疙瘩和肿胀肉眼可见的消退下去,渐渐露出他俊挺五官,漂亮的凤眸昏昏沉沉睁开,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在叫她的名字。

“小鱼……”他嗓音含含糊糊,低不可闻,小鱼没听清,只能着急地边抹药边拍他脸,让他千万不要睡,马上就能缓过来了。

“三公子,元霁月,给我撑住,不许睡知道吗?!……我们已经进城,你再撑一下,抹完药马上就好了……”

万幸,虽然受到多番摧折,还好他练武多年底子够厚,身子还是抗了下来。

两刻钟后,元霁月体温恢复正常,浑身因为过敏引发的症状也极大缓解,小鱼这才长松口气,后知后觉到自己脸上也肿的厉害,忙把剩下的芦荟汁涂上去,迅速消肿解毒。

之所以有眼下这幕,还是小鱼出门前临时冒出的主意。

简单讲,便是她在发现即便给元霁月换上女装抹上胭脂,依然掩盖不了他的个人特质时,只能剑走偏锋、另想出路。

两年前,她和师傅路过白浪湾,因为偶然救了林艄公,被邀请来林家做客,呆了半年多,玩心正炽的她天天和六岁的虎头到处摸鱼打鸟。

小虎头顽皮胆大,哪儿都敢薅一把,有次就被一无名毒草蛰了,浑身红肿起疙瘩,看起来极为吓人,吓得她差点哭了。

还好村里土医有经验,当即折了芦荟涂抹在他伤口,没一会就消下去了,小虎头除了眼泪汪汪再无其他后遗症。后来,小鱼耐不住好奇,还偷偷拿这毒草汁自己试过,果然,效果看着可怕,其实用芦荟一抹就好。

有这般前事,小鱼才想起用这种毒草来制造生病假象,借以蒙混进城,虽然有些惊险,所幸结果如她所料。

见他们俩都平复下来,林艄公爷孙总算放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