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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谓是好一场热闹,让街头路过的小鱼听入了神,立在原地,对那传说中的宝图遐想无限,不能自己。

直到“砰”地一声,后脑勺被狠狠敲了记,她从宝藏梦里惊醒,一声痛呼,转头就对上师傅皱巴巴的老脸和手里那杆老烟.枪。

李老大没好气地瞪她,“站这发什么呆,正经事还没干,一天天的净想偷懒。”

“哪有偷懒,就是走慢了点……师傅你下次手上能轻点不,总说我笨,说不定就是被你打笨的……”

摸着火辣辣的后脑勺,小鱼边走边嘀咕,手上的竹篓里,才捞起来的鲜鱼甩着尾巴,溅起的水珠正好落在破了洞的草鞋上。

小鱼是谁?有名无姓,涟城一孤女也。打小流浪街头、混迹市井,也就一身江边长大练出的好水性可堪一提。

六岁那年她在码头偷馒头被逮个正着,是李家船的老大用半吊钱把她从棍子底下赎出来,从此拜其为师、打渔为生,十年过去,如今摇橹撒网比不少汉子还利索。

一眼看去,女孩圆脸杏眸,两只长辫垂肩,五官是江边儿女的清秀,但浑身瘦巴巴的没二两肉,镇日穿着不起眼的麻衣短褐,提着两篓鲜鱼走在街上,行人只会嫌弃地捏着鼻子走开,保准不会有人瞧上第二眼。

暮春三月,晨雾还没散尽,小鱼拎着鱼往城东早市走,半道上还是没忍住八卦的心。

“咳,师傅,刚刚说书人讲的是真的吗?什么九州龙脉,藏兵洞的,也太离奇了……听说为了这图,城里还要办什么鉴宝大会,听着就怪有意思的……”

最近进城,街上常能撞见几个带刀提剑的江湖人。有的衣冠整齐满脸正气,一看就是名门正派的弟子;有的则虎背熊腰,满脸横肉,腰间别着大刀,行经处路人无不避让三尺。

李老大掀起眼皮,瞥了眼街上路过的三两劲装汉子,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,总之都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惹不起的,赶紧压低声音告诫徒弟。

“咱们打鱼的只管水里讨生活,岸上的热闹与咱们无关,以后瞧见这些江湖人,有多远离多远,千万别惹事知道吗!”

小鱼被打击得扁扁嘴,“哦,知道了。”

就在两人闲话时,他们周遭的人群忽然骚动起来,议论着何事,兴奋地往街前涌去。

那边不远处就是城门口,受到什么吸引,围观人群越来越多,两街的摊贩手忙脚乱地收起摊子,还有三两顽童从人缝里钻过去,嘴里嚷着“来了来了”,像是发现了什么稀罕物。

刚垂下的头噌地抬起来,小鱼回头踮脚四望,乌溜溜的眼珠亮得惊人。

看这动静,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进城了!

*

这几天,为了传说中的藏宝图,小小涟城里来的江湖大人物可不少,但像此时这么轰动的着实是头一个,连酒肆二楼都伸出好些个脑袋,活像江边惊起探头的鹭鸟。

喧嚣杂音里,小鱼首先听见“闲人退散”的呼喝声,马蹄声踢踏而来,攒动的人群顿时往两边分开,小鱼和师傅被挤得一个踉跄,被迫躲上街沿台阶。

视野一高,小鱼也望见了那边破开人群、迤逦而来的雪白车队,四匹毫无杂色的高骏白马并辔而行,马额缀着鸽卵大的东珠,步伐稳健地朝这个方向驶来。

两侧护卫开道,车顶金乌旗熠熠生辉,正中最大的那辆马车车辕左右,坐着两名美貌的骑装少女,目下无尘、挽鞭轻斥,俏脸上皆是如出一辙的清高傲然。

更别提,大伙都眼熟的涟城城主正徒步跟在那辆马车旁,此人肥头大耳,平日乘轿都要四个轿夫,此时锦袍下摆沾满尘土浑然不觉,点头哈腰的样子跟往常的飞扬跋扈判若两人。

此情此景,饶是再没见识的百姓,也能瞧出车中人的不凡之处。所有人的眼睛都黏在那辆缓缓移动的雪色马车上。

与此同时,有见多识广的人认出那金乌旗,指着马车叫出声,“是云阳宫!”“云阳宫的人进城了!”

随即,是此起彼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