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高大却?微微佝偻的身影踏入冰室,身上披着厚重的玄色大氅,双目同?样冷然?地瞧向她,带着审视与威压。
来者不是别人,正是元霁月的父亲,元崇昭。
此?时的他,没了?第一次在朝阳殿见?到的那般威严和高高在上。鬓发斑白,面容蜡黄,虽然?还努力撑着一宫之?主的气?势,但掩不住的疲惫和病态,已看得出风烛残年的迹象。
元崇昭瞥了?眼气?息微弱、双眸紧闭的元霁月,目光重新落回她戒备的脸上,沉默许久才开口。
“无?知小儿,眼里只容得下儿女情长。若非我这三子残存几分?神?智,及时昏过?去,你当真以为自己此?刻还能活着?”
小鱼抿着唇,将怀中人抱得更紧,“此?事与您无?关不知伯父深夜来此?,有何贵干?”
将他们?罚来寒水涧的人缓步走进来,气?势如渊渟岳峙,停在五步之?外。
“即便你出手救了?霁月,”他顿了?顿,“但你身份低微,来历不明?,根本配不上我儿。若非他执意要带你回来,昆仑的地界,绝不会?有尔等人踏足。”
二?人的身份之?别,小鱼比谁都明?白。换作从前,或许还会?为此?自扰,但经历了?这么多的事,她早已不在乎这些,更不会?被这人几句讥讽就伤到。
她淡淡道,“我是否配得上,不由伯父来定?。您若是想劝我离开,便找错人了?。只要霁月开口让我走,我自然?不会?多留一日。”
元崇昭没料到她会?如此?回答,被噎了?一下,脸色沉了?沉,又换了?个角度。
“你被关在这寒水涧受苦,想必心有怨气?吧?只要你愿意主动离开霁月,老夫可保你和你的家人下半辈子锦衣玉食,再无?后顾之?忧。”
对这种俗烂戏码,小鱼压根没心思配合,耐心将尽,直接回怼,“我有手有脚,自己能养活自己,就不劳您来施舍了?。”
她也懒得再迂回,“说起怨气?,我倒没有,只是替霁月不值罢了?此?次他下山遭遇的种种,伯父必定?早已得到消息了?吧?他九死一生回来,您却?只知道一味苛责,还将他关在这样的苦寒之?地,难道这便是当长辈该有的样子么。”
听到这样“大逆不道”的话,元崇昭的脸色瞬间变了?,怒喝一声,“无?礼小儿,竟敢口出狂言!”
话音将落,他周身气?势如排山倒海袭来,小鱼被震得胸口闷痛,喉头涌上一丝腥甜,却?仍是不愿示弱,倔强地仰头瞪回去。
说都说了?,她小鱼说出口的话,从来不会?收回!
僵持片刻,元崇昭气?势将尽,小鱼却?犹扛着不低头,他怒气?渐退,眼中闪过?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。
忽然?地,转过?去剧烈咳嗽起来,身子佝偻,一边咳一边用帕子捂住嘴,指缝隐约洇出一点猩红。
好一会?才缓过?气?,元崇昭收回锦帕,无?事般地转回身。
他再度开口时,态度已缓和了?许多,不冷不热地说了?句:“你这小女子,虽然?不通武功,倒还有两分?脾气?和风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