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轻咳了一声,“三公?子有事请快说, 毕竟你我?男女有别,共处一室也是于礼不合。”
以二人关系,如?今再?谈什么礼不礼的无异于睁眼说瞎话?, 不过元霁月也没拆台, 微微一笑,在她对面掀袍落座。
“小鱼姑娘瞧着气色好了不少, 肩头的伤想必也收口了。若是在车里闷得慌, 不妨偶尔下车走走,透透气也好。”
论起装模作样, 八个她加一块儿也赶不上这位元三公?子,小鱼磨了下牙, 忽然?话?锋一转。
“近来闲着无事,倒是想起些旧事。”她故作惆怅, 望向窗外?,“还记得那艘旧货船上,三公?子中了软骨散动弹不得,我?只得乔装成船工, 每日为公?子送饭送水,还得擦洗身子……”
暗暗加重咬字,她再?叹了口气,“有一次还差点被秦仲渊当场识破身份。如?今想来,真?是在阎王殿前晃了圈,全靠命大才活到?今天。”
虽不知她意欲何为,元霁月面上沉静,只在闻见“擦洗身子”四?字时,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动,旋即放柔声调。
“正是。多亏姑娘勇敢机敏,才让你我?得以脱身。所以小鱼务必要让霁月好生报答这份救命之恩,否则,我?此生都难心安。”
又被他扯回这个话?题,小鱼已经懒得置气,自?顾自?接着道,“不过,那三月里也不是没有轻松些的日子。”
总算说到?正题,小鱼忽然?抬头,对他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随之,唇边的那只小小梨涡也久违出现,倒让跟前人蓦然?晃了下神。
”……就像在桃花村,鱼汤好生鲜美,那位‘大花姐姐’也格外?美丽温柔。”
说到?这,小鱼彻底不掩饰了,双臂抱怀,朝他挑衅地睨去?,“那时还好有‘大花姐姐’的安慰和支持,我?才能?想出安全进城的法子,‘大花姐姐’这般劳苦功高,可惜许久未见了,真?是越想越叫人遗憾。”
没错,她就是故意的!
攻人先攻心。没人比小鱼更清楚,那三个月里,藏着多少他们仓皇奔逃的困窘,其中某些场景,更是对于“三公?子”来说,绝不能?示人以外?的黑历史?。
此前她总刻意回避这些,不提便能?当没发?生过。可偏偏,意外?来袭,他再?一次救了她,还信誓旦旦地告诉她他恢复了所有记忆在她决心割舍、准备放手的现在。
小鱼没法否认,知晓此事瞬间,心中本能?冒出的那点绝处逢生的惊喜与轻松。但除此之外?,剩余情绪五味陈杂,在初时的溃堤发?泄后,仍剪不断理还乱,乱麻般堵塞在胸口,终于让她决定不再?忍了。
无论如?何,这人既要缠着她不放,那她也不必再?顾虑什么,就是要反复提起那些旧事、戳他痛脚,只要他因此露出半分羞恼,她就有理由揪着不放,最好让他气的直接赶走她!
头一次做这样当面揭短的事,小鱼暗暗捏紧拳头,又紧张又兴奋的时候,跟前人却像根木头,彷佛没听懂她说了什么,只定定盯着她唇角不放。
惹得小鱼生恼,故意又叫了声“大花姐姐”,元霁月才恍若初醒,慢条斯理地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