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景脸上得意?神情更甚,他眯起?双眼,余光投向角落里不动如山的男人。
男人坐姿端正如松,面如冠玉,眉眼清冷,与周遭喧嚣隔绝,独立于四方,半点不被凡尘沾染,衬得在座其他人愈发獐头鼠目,污秽不堪,就连卖力旋转的舞女也纷纷好奇地偷瞄他。
男人微微抬眼,双眸灿如星河,光芒四溢,屏风后的琵琶声有一瞬间的停滞,待他垂下目光,乐声缓缓流淌,只?是?不复之前的松弛。
宋景冷笑一声,对此情景见怪不怪。
从小时候起宋砚雪就是这般,什么都不做,只?用站在那里就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,好像他天生就高人一等,就该被人仰望。
明?明?他才是?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长子,父亲却处处夸赞宋砚雪,府里的下人也偏爱他,他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?否真是?宋家的骨血,过得连庶子都不如。
好在苍天有眼,三年前发生了那件事,总算揭露宋砚雪精致皮囊下的丑恶。
宋砚雪一朝坠落,跌入泥潭。
他本以为逢此?巨变,宋砚雪会自忧自伤,观其面貌,却比以往更甚,依然是?那副全天下都死绝,也不会撼动分毫的模样。
今日是?他生辰,父亲却偏要他带上宋砚雪,说是?分家不分亲,即便他那一房出?去单过,也不能?疏远彼此?。
回忆起?往事种?种?,宋景眼底情绪翻涌,手上力道不由加重。
牡丹正沉醉其中,忽然胸口生疼,低呼出?声:“爷轻点。”
宋景皱眉转向她,一脚将?人踹开:“什么玩意?,受不住就给爷滚!来人,给爷送个懂规矩的来!”
牡丹不是?头回伺候宋景,往常这个时候他都会与她调笑两句,今日不知怎么回事一件小事竟令他勃然大?怒,跟吃了炮仗似的,她不敢触他霉头,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。
花船老?鸨刘妈妈刚买完货回船舱,听说宋景那边出?差错把牡丹骂了一顿,另指了个性子稳妥的妓子送去。
宋景烦躁地翘着腿,一把将?人拉入怀里,刚要俯身下去,看?清女子长相,心神一晃,他揉了揉双眼,发现此?女竟与故人有七分相似,尤其是?唇下一颗小痣,惟妙惟肖,十分传神,想到自己方才差点亲了她,肚里一阵恶心。
他猛地推开她,只?觉晦气?。若不是?亲眼看?见堂姐的尸首,他差点认错人。
宋景心念一转,忽然想到什么,招手让那妓女近前来,掏出?一把银票放到桌上,低声与她耳语几句。
芍药看?一眼他指的方向,如月亮般纯净的男子,叫人不忍玷污。
宋景循循善诱道:“去吧,做得好这些钱全都归你。”
芍药心下一横,端起?酒杯朝下首走去。她颤抖着手,哆哆嗦嗦举起?酒杯,紧张道:“阿……阿弟,请饮酒。”
听到前两个字时宋砚雪蓦然抬头,深深凝视眼前人的脸,瞳孔微缩,心跳骤然停了一瞬,脸色由白转青。
“你……”宋砚雪有片刻的恍惚,深埋在心底的往事翻涌上来,有丝丝拉扯的痛。
芍药不敢看?他,鼓足勇气?再次道:“阿弟,请饮下这杯酒。”
宋砚雪双眼如电,迅速剜了眼上首主位的宋景。
宋景将?宋砚雪的失态看?在眼里,只?觉大?快人心,好像终于窥探到他重重伪装下的真实面目,唇边勾起?胜利的笑容。
嘴边的酒杯不停晃动,洒出?几滴落到手背上,冰而冷,宋砚雪伸手接过,一饮而尽。
她不是?阿姐。
阿姐是?世间最骄傲的人,即便跌至深渊,也不会露出?如此?懦弱的表情,叫人生厌。
芍药欣喜地收回空酒杯,娇声道:“多谢郎君成全。”而后施施然行到宋景身边,眼疾手快地把桌上的银票抓走,刚塞入怀中,被一只?孔武有力的手拦下。
“爷不是?说只?要做得好就都给我?么?”芍药眼巴巴看?着那叠银票,委屈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