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了约半分钟,她跟着贺靳森来到一间宽敞厅堂,一侧落着数扇拱形落地窗,中间是一张木质长桌。
房间里有人。
中间的男人坐在木椅上,年纪约莫五六十岁,穿一身儒雅中式长衫,面容是上位者的严肃深沉。
他旁边的助理奉上一盏茶,毕恭毕敬道:
“董事长,二公子到了。”
“去参加社团活动了?”
“没有。”
章岚想到了什么,从菜单抬起眼,“大二了,还在做兼职?”
佟雾没想到她会问这个,抿了抿唇,握着水杯没说话。
章岚面色不变,微昂起下巴注视她。
女孩不仅长得像她父亲,性格脾气也像。
外表柔柔弱弱,像是谁都能欺负的软骨头,实则一根脊梁骨又直又硬,性子倔得很。
给钱不肯花,还一个劲儿找活儿干不用猜也知道,是想多省点儿,给她那倒霉的前夫花。
“怎么还要做兼职?”章岚眉头微敛,明知故问,“上学期给你的生活费呢,五万块还不够你花的?”
佟雾眨眼,轻声说:“妈妈,我不想乱花钱,你知道爸爸的腿”
“佟雾。”
章岚打断她,扣上手中菜单:“钱是妈妈给你的生活费。你爸爸出意外的时候我和他已经离婚了,这一点你应该知道。”
佟雾无声咽了咽,满嘴都是柠檬水的味道。
当年离婚闹得僵,章岚把女儿和房产都留给了前夫,净身出户,独自北上走一条虚无缥缈的艺术路。
她走得潇洒,过得无边风月。
爸爸却要一边工作一边照顾自己。
要不是太过辛苦,说不定爸爸不会发生意外,更不会沦为残疾,终生与轮椅为伴。
想到这里,佟雾一抬眼,脱口而出:
“可是你们离婚之后,是爸爸一个人抚养我长大就算他的不幸与你无关,他也不应该过得那么辛苦。”
章岚听出她的弦外之音,神色变了变:“你说什么?”
佟雾几乎是一说出口就后悔了。
她鲜少这般不理智,尤其是在章岚面前。
几次见面她都是装乖卖俏,尽量放低姿态。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,心里那股愤懑差点压抑不住。
“没什么。”
佟雾垂下眼,盯着玻璃杯里淡黄的柠檬片。
二人不说话,耳边只有钢琴曲缓缓流淌,仿佛每个音节都变慢。
气氛僵了会儿,章岚先开口:“行了,先吃饭。”
她面色如常,重新打开手中的菜单,似乎没打算和她计较。
“多吃点肉,看看你瘦的。”
台阶已经递到脚边了,佟雾除了顺着下,没有更好的办法。
她浅浅吸一口气,翻动菜单,不敢再不识好歹:“我要一份牛排,一份海鲜汤,再要一份冰淇淋。”
本来也不是不愿意公开。
只是之前她因为欺骗愧疚内心忐忑,也拿不准贺靳森的态度,怕他知道她的‘动机不纯’后,会后悔跟她在一起。
可现在,他们之间没有这种问题了。
她自己的男朋友,当然是愿意公开的。
与此同时,岁喜二楼的VIP卡座区。
黑色的大理石桌上摆着洋酒和啤酒,还放了个冰桶,直朝外面冒冷气儿。
男生翘着二郎腿,嘴里衔一支烟:“李俊文,老子刚从北城回来,你带我来这么素的地方?”
李俊文侧过头,抽气嘶了声:“这可是阿森的场子,你还嫌弃上了?”
男生一惊,朝沙发瞥一眼:“真的假的。”佟雾听懂他的意思,咬紧牙关,打定主意不说话。
也是在这时,电梯“叮”地一声到达一楼。佟雾目不斜视,绕开面前的人就要往外走。
贺靳森问了她三句,她硬是一个字没理。
端起了断绝一切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