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看到他,我的心里就有了主意,问他:“你自己开车来的吗?”

他点了点头,然后抿了一下唇,疑惑的看着我。

“我能借你的车出去吗,可能会晚点回来。”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叫我出去做什么,可是我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。

我原想着走到山坡下就能拦到出租车,不过现在好了,也省了些时间。

他的眼神顿了一下,问道:“少夫人要出门,靳少知道吗?”

靳凌恒和方素清在病房里,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,哪里还会告诉他。

不过我还是点了点头,否则他怎么可能会放心把车交给我。

我开着车,一直往锦城的郊外开去,今天的天气湿冷得很,一路上连车子都少了很多。

刚刚在电话里,裴震天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苍老虚弱,不知道是病了还是累着了,不过有些话我想当面和他说清楚。

人在经历生死之后,有些事情真的会看开,那些我原本以为今生都不会原谅的错误,这一刻对我来说,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了。

当我停下车时,裴震天的贴身保镖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走到车旁,我打开车门就听见他说:“小姐,先生已经等很久了。”

小姐……

我摇摇头,纠正他:“你叫我顾小姐就行,或者叫我的名字。”即便有些事情可以释怀,但强加在我身上的东西我是不会接受的。

我再次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时,心境和上次比起来已经大为不同了。

小路两旁的梧桐树枝桠上挂着雨水,慢慢的滴落在青石板旁边的低洼里,“叮咚叮咚”的声音,听着很舒服,内心很安宁。

站在小院的门外,我抬眼看了一下门上的匾额,再次看到清心苑三个字时,我才终于明白这里为什么叫清心苑,也明白为何裴震天会在院里种了那么多的白色百合花。

“吱呀”木门被推进挤出来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,保镖将黑色大伞递给我,依旧不肯改口:“先生说让小姐自己进去。”

小院落里的一切还是和我当初来的时候一样,不远处的花房里也和上次来时一样,开满了白色的百合花。

裴震天躺在花房内的藤椅上,身上盖着一条淡青色的毯子,他不知道是在小憩还是沉思,闭着双眼,双手交叉的放在身上。

我推开花房的玻璃门,里面温暖如春。

裴震天似乎没有听见动静,他依然躺在藤椅上一动不动。

我仔细的看了他两眼,昨天他才刚刚失去公司,可是看上去他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,竟有一种看上去像是解脱一样的轻松感。

也许,与我有关。

我没有叫他,而是自顾欣赏着百合花。

可以看得出来,裴震天对这些花的照顾真的极其用心了,每一朵花都开得这么好,整间花房里透着淡淡的香,很清雅。

“听说你会茶艺。”这时候,躺在藤椅上的裴震天说话了,他懒懒的声音,真像是一个老父亲同女儿说话的语调。

我不由的愣了一下,看着他慢慢睁开的眼睛,昨天的他还是一副苍老,为公司四处奔波的疲惫样子,今天仿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。

变回了多月之前我初见过的那个从容淡定的裴先生。

他没有要起身的意思,只是将目光放在我身旁的茶桌上,我没有回绝,转身坐下开始泡茶。

这里没有其他茶叶,只有晒干的百合花。

当开水滚开,我冲茶的时候,裴震天已经坐了起来,他慢悠悠的走到我对面坐下来,很认真的看着我泡茶。

他像是寻常长辈问话一样的问我:“什么时候学会的?”

“一年前。”我回答的不冷不热。

裴震天也不计较,拿起我端过去的茶,轻轻吹气拂去上面的百合花,抿了一口,赞赏道:“果然比我泡的好喝多了。”

我不置可否,淡淡的看着他,心里在盘算着要怎么开口和他说那件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