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从容啊你。”
成禾真不可思议地笑了:“你怎么能讲得这么顺口,怎么能对我一个字都不提”
还是跟杨水歌见面时,对方疲惫下无意中漏给她的。她是整个兰家最后一个知道的。
这就算了。她习惯了。可是,请假回去看兰娴的时候,发现还有一个人,不仅知道,还在给兰娴打钱。
她脑子登时就懵掉了。
“你知道了。”
周颂南稍作停顿,语气平淡:“然后呢?在你忙得焦头烂额的日子里,多一个焦头烂额的事,你觉得舒服?”
“那也是我的事!”
成禾真陡然拔高音调:“周颂南,你是无所不能的上帝吗?这么喜欢替别人做决定?你问过我吗?你尊重过我的意愿吗?”
他盯着她,黑眸深不见底。
“你的意愿是什么?我的意愿,是让你避开那些无谓的麻烦和损耗。最优解就是解决完,你再知道。这样不好吗?不然现在我们连吵架的时间都没有。”
成禾真瞳孔猛地收缩。
他讲话从来都是点到即止,如果听得懂,可能有用,也可能很伤人。
她太了解他了,第一时间听出了话外之音。
如果没解决,你现在还在筹钱呢,有这个时间吵架?
可笑的是,没错。她甚至不能跟兰娴说,别用他的钱了,用我的。
一个月辛辛苦苦地加班,税后到手一万四,只租得起这间房子的厕所。读书时所有的痛苦汗水,这个世界是不认的。它冷酷地评估,把所有值钱的、不值钱的学历投到洪流机器中,运行出最优打工线路图。
而她,两头欠人情,就这么无能。
她的胸口剧烈起伏,目光闪烁。
“最优解。周颂南,我是一个人,活生生的人,我有我想要知道、也应该知道的事,你昏迷了我不知道,兰姨被骗了我不知道,我还恭喜她收到那个玫瑰花束周颂南,你让我像个小丑一样。你知道吗?你不要像处理你的垃圾邮件一样,处理我生活里的事情了。”
玄关的灯如水波纹一样淋了他们一身。
周颂南眼里的温和消失殆尽,他漆黑的眼睛望着她。
“垃圾邮件?什么算是垃圾邮件的信息?”
他温声反问道:“你跟陆一淙是相亲认识的,还是在北京去见了他家长?如果没猜错的话,他不会说你是他下属,对吗?你连我这边都”
他忽然不再说话。
总是忘记,周锦生不在很久了。
成禾真失声吼出来:“你别不讲道理了,我倒想见你家长,怎么见啊?!”
话一出口,她自己也愣住了。
周颂南站在那里,没有说话。
成禾真自知失言,转身大步向客厅走去,在龟背竹旁蹲下,揪下那叶片的一点点来,在指腹间碾碎。
他们都试图在对方面前当完美伴侣。
好像洗头的时候拼命抻着劲,不想把这颗重重的头颅落到别人手心,生怕人累着。
她更是。试图证明自己有能力,体贴热情大度,要证明给空气看,她是完全配得起这个人的,她绝不会给别人的生活和情绪拖后腿
可是她才发现,太难了。她根本不是这样的人。
一道修长身影悄无声息地立在她身后。
“成禾真,你了解我么?”
周颂南蹲下来,音色微哑地叫她全名。
“爱只在我的人生里,占很小一部分。但你不止是我爱的人”
“周颂南,在北京的时候,大家都在你身边,包括暗恋你的女生,对不对?”
成禾真忽然问。
周颂南:“……是。”
“真好,至少你不孤单”
成禾真一下站起来,语气有些冷然:“你想听这句话吗?我不是这么想的,从来都不是。”
啪!
成禾真话讲到一半,整个屋子所有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