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,他隔着落叶的街道望向成禾真。
甚至滑过荒谬想法:人生加速到终点,也未尝不可。他想站在确定的位置,提前知道答案。他们究竟会一起度过多少日子?
一种不可名状的焦躁与恐惧交织,彻底俘获了他。
周颂南不想承认。等失手拨错了远光灯后,还是下了车。
下车后,依然是无懈可击、没有弱点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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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那也意味着,周颂南无暇再顾及社交体面。冰凉,傲慢,无视。一部分真实袒露出来。如同潮水褪去后的礁石。
听到周颂南这样讲话,陆一淙卡壳了。工作中暂且不论,下班后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!短短一瞬,惊涛拍岸,无数种念头混合着掠过心头。
最后只剩一种。
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?!
“不是,”陆一淙气得都笑了:“你这人真有意思嘿。我们俩正说着话呢,硬插一杠子的是你吧?”
周颂南:“所以?”
“所以个屁所以,有病是吧”
陆一淙只恨自己身体太好穿了短袖,没有撸袖子的动作,不得劲儿,不过往前刚走了两步,胸膛就被人抵住了。
“陆一淙,你先回去吃吧,跟吕哥说我结过账了,我在这儿有卡,你们要加什么,跟老板娘直接提就行。”
成禾真推了他一把,缓和场面道。
“……你没关系吧?”
陆一淙很不情愿,眼神扫过周颂南,压住翻白眼的冲动。
“没事的,快回去吧。”
成禾真状态也轻松,甚至还扬唇笑了笑。
陆一淙一步三回头,总觉得哪里怪怪的,不过说不出来,最后消失在小拐角。
他身影刚一消失,成禾真转身就朝马路对面走去。
上了车,她坐在副驾,系好安全带,一言未发。
主驾驶上的人迟迟没有发动车。
两个人都任由静寂主导空气。
终于,发动机的动静响起,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大路。
“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成禾真望向车窗外,低低问道。
周颂南:“下午六点”
他话音未落,成禾真又问:“为什么没跟我说?”
她没有质问的语气,只是随口一问。
一两秒,周颂南没来得及回答。或者讲,给他时间也不一定答得出。等待,蛰伏,为了查柳千渝可以用尽手段,但是回家不可以。
所以成禾真又道。
“没事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。”
“……”
周颂南攥着方向盘的左手微微泛白,最终,也只低声道:“有什么事,回家再说。”
路两侧的树灯很亮眼,照得一闪而过的风景也覆着淡金。
成禾真无端想起很多。
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,从未如此清晰地浮现在眼前。
从她搬家,到后来忙里偷闲的所有时光。他有空就下厨,周末变着花样做饭;她深夜加班回去,带打包的椰子鸡汤给他,去书房环住他脖子,脸埋在他颈窝,不许他干那么久。画面好温馨。
还想起了更多。
搬家时他空出半天,帮她转移所有东西,她兴致勃勃地指挥她搬箱子,挂她淘来的画,换上新到的地毯。偶尔抬头,看着宽阔的客厅,还是有一丝不适应,不过她想,他效率高,不过问她也是正常的。
他做饭的时候,她拿着手机乐呵呵地从头拍到尾,把他从里夸到外,还将那道改良过的超辣番茄牛尾放到朋友圈仅两人可见。可那天他感冒了,头痛得厉害,又在极力掩藏。她看出来了,怕扫他的兴,怕显得自己不知好歹。
她每次很晚回去,也想吐槽抱怨点工作糟心事,可等靠近他、看清男人眼下淡青色,他比自己还累,她怎么能再追加更多情绪垃圾呢?
……
踏进家门的一秒,成禾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