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吃了退烧药的沉睡中,仍然下意识紧紧攥住她手腕。
成禾真想抽离,却怎么也抽不走。一瞬间,像回到七岁半的夏天,站在天蒙蒙亮的山头,迷蒙,无奈。
轻易原谅是个缺点,天大的缺点,它会让人一步步地退让,想着下次再说吧,下次叠下次,退百八十步,人还有什么自己的山头可言呢?什么灵魂,什么美好的品德全被侵入污染了。
从这一点上来说,婚姻跟公司倒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“成工?成工你想什么呢?”
吕忱在她背后拍了下,给她递了串香菇:“尝尝,绝了。”
成禾真回过神来,笑着接过:“谢谢。”
直男到令人无语凝噎,原来是这种感觉。陆一淙喝了口啤酒,无语地放下二郎腿,揉了揉眉骨,食指朝外一指:“我去外边透口气。”
他从成禾真这侧走的,路过时轻撞了下她椅背。
成禾真莫名其妙,但还是无语地起身,落了几步,跟上了。
本来就在外边坐着,再往外延伸,也只有街边了,找了棵清净点的大树。
成禾真有啥靠啥,背立马靠住粗壮的树,深深呼吸了一口气。
“跟没骨头似得。”
陆一淙嗤笑了声,却还是从兜里掏了个糖片递给她。
成禾真推开:“不用”
“啧,清口的,薄荷糖。”
陆一淙塞到她手心,看了她一眼:“干嘛,想起你妈妈了?”
“不是。”
成禾真说,有股人在魂飞的劲儿。
“你最近成天这样,我不管什么时候路过,都能看到你半死不活的。”陆一淙无奈摇摇头:“我们也就是个小初创公司,可别说我虐待员工啊。”
成禾真抬头,望着梧桐树的叶片,在秋色夜风中轻然晃动。
上海的秋天,有种轻快的慷慨。无论是温度,晚风还是建筑。她第一次喜欢上这里,也是秋季。
“要均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