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句话,若是日后你真的满意瑾娘,一切还是待衡哥儿春闱后再挑明。”

程氏见婆母松口,遂满嘴应承道:“这是自然,婆母放心。我是衡儿的母亲,怎会明知他用心备考,而去做那些分他心思之事。”

“况且,瑾娘再好,也不是上佳人选。母亲可记得,那日菩提寺外见到的许夫人?”

程氏不愿婆母以为她只是护短地维护自家外甥女,遂将心中盘算告知:“衡哥儿日后可是要大展宏图的,有个能帮衬的岳家才是重中之重。”

什么瑾娘不瑾娘,只是她用来对付容氏那个外甥女的工具。衡哥儿是见得少了,等瑾娘来了,他便知道这世上要样貌有样貌,要才情有才情的,可不是只有她苏萤一个。衡哥儿聪明,只是这三年守孝将他的见识困住了,日后见的多了,便不会再像这般稀奇。

老夫人听后,才终于正视程氏,点头道:“这话倒是不假,你呀,聪明的时候是真聪明,糊涂的时候也是真糊涂。既然心中有数,你这外甥女的事便更要慎重。万一日后顾此失彼,怠慢了许家小姐,便更得不偿失。”

程氏听婆母赞同己见,心中不免得意几分,道:“媳妇省得,不瞒您说,人家也在挑咱们。总之,瑾娘是以照顾我身体为由,寄居一年。日后是留也好,去也罢,绝不会落人口实。”

“好,就按你说的办吧,既然如此,这一年便让瑾娘好好陪陪你,府里琐事就放心交由若兰打理罢。”

老夫人这招等价交换,让程氏一句话堵在嗓子眼。

她所求之事,婆母已然应允。可她没想到,原本打算待雪鸢等人的官司一了,便能重掌中馈,如今却被婆母一句话驳了回去。

谁曾想,她是才得了芝麻又丢了西瓜。

不,瑾娘可不是芝麻,是她日后对付苏萤和容氏的利器。只要瑾娘将苏萤比下去,衡哥儿便会知晓,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。

待他春闱高中,新媳妇儿一娶,容氏迟早要回她的偏院。到时候,哪怕有衡哥儿挡着,她也是名正言顺的婆母,有儿媳的枕边风吹着,日后还不是唯她一手遮天。

程氏看着眼前说一不二的婆母,似乎看到了一年后的自己,心中不再有怨,而是出乎老夫人意料的,恭敬行礼道:“是,一切皆听婆母的。”

待婉仪将杜衡写的评语递给苏萤,已是小年之后的事了。

这些日子,苏萤想趁着没有功课,尽快核查完所有书目,年后能着手类目划分。于是她一直在藏书阁中。

婉仪见不着她,唯有将评语亲自送去藏书阁。可她又有些心虚,哪怕哥哥的字在她看来,已将她的字迹模仿得惟妙惟肖,她也得放些时日。否则,才几日工夫便做完点评,不知萤儿姐姐会否起疑,向来需要花时日在功课上的她,怎么这回如有神助?

最后,还是苏萤完成初期核对后,才想起点评一事,找了婉仪过来。因白先生未提篇幅,所以她不曾像之前那般长篇大论,而是点到即止地指出文中妙处,也适当提了些不同见解。总之,这些对她而言,只是流于俗套的应付罢了。

她本以为婉仪也只是将点评作为功课的一部分,可谁知,她竟如此用心,特地用了一本新册记下。

她直夸婉仪上心,婉仪倒是羞赧,摇头谦虚道:“没有,没有!是,哥,哦不,是刚好有一本新册子,便拿起来用了。”

平日,婉仪总是要同她谈天说地一番才依依不舍地离去,可今日,她却放下册子与文章便要走,着急得连苏萤写的品评都忘了拿。

“萤儿姐姐,我还有母亲让我做的绣活没做,我先走了。那个,评语,的确是我自己写的,写得不好,你可以,可以改。”

原来是怕自己写得不好,才支支吾吾,害羞不已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