咚咚咚,一记敲门声突然响起,搅得人心慌乱,桃溪前去应门,而她却不敢回头。

一时之间,只觉得口干舌燥,脸颊发烫。

右手执笔尚悬在空中,不敢放下,她生怕自己的一个动作,便会让来者察觉她的心慌意乱。

“萤儿姐姐,白先生的题我又写不出来了!”

一句娇嗔之声,终于让苏萤紧张的情绪松了下来,似乎松懈得太快,连手也软了,喀拉一声,湖州制的上好羊毫便这么掉落在地上,地面沾了好些个墨点,杂乱无章,好似她此刻的心跳。

上回功课便是苏萤提点,婉仪午膳后寻思早点完成功课,年前就能得空多玩几日,于是兴致勃勃地让巧书备纸、研墨,待一切就绪后,却发现自己提笔忘字,原本胸有成竹的她,竟然文思阻滞。

她先去的哥哥书房,没曾想他以温习为由,将她拒之门外。嘴里虽然嘟哝,却也知哥哥备考重要,遂出了西院,来到藏书阁。

“萤儿姐姐,你怎么了?”

刚被桃溪迎进屋内,婉仪便瞧见苏萤红一阵白一阵的脸,还有那地上笔和点点墨迹。

“没什么,没什么,一时没拿住笔而已。”

苏萤忙笑着掩饰,正要俯身拾笔,却被桃溪拦下:“表小姐,让奴婢来清扫。”

说着便拾起了笔,随后拿着布擦拭墨迹。

婉仪看着这小丫鬟伶俐,不由多看了几眼,而后“咦”了一声:“你叫什么名字?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?”

桃溪一听,正在擦地的手明显一顿,正当她要起身回答时,苏萤却护住了她。

“白先生的题,何处不明,让我瞧瞧。”

一句话便让婉仪想起了此行目的,立时便将对桃溪的好奇抛诸脑后,她忙拉起苏萤的手亲近。

正当她要开口询问不明之处时,却一眼瞥见书案上已经写就的文章,不由惊讶道:“姐姐,白先生的功课您写完了?”

苏萤这才反应,方才洋洋洒洒写的一篇文章甚为反骨,简直是把世人推崇的女子德行驳了个遍。她忙摇头道:“不是,不是,这张是我作着玩的。先生的功课,正要写,还没起头呢!”

说着将那纸反手一压,不敢再多看一眼。

这文章要是让人瞧了去,定是要批她一个姑娘家,无德无礼,惊世骇俗。

第57章 哥哥身上也是一副酸腐之气

婉仪自是相信苏萤说的,于是撅着嘴将自己迟迟无从下笔的题目呈于苏萤面前。其实白先生的题目无非就是那些让女子出嫁从夫,未嫁从父,夫死从子等老掉牙的论调。这样的文章,对从小与外祖门生一同听课的苏萤而言,比八股文还要容易。

于是她将自己写八股文的诀窍,分了一两成功力,教给婉仪:“先生让你作功课,不是让你考状元,而是让你明白其理。哪怕你真的不明白,就要装着明白。”

婉仪听得目瞪口呆,这还是她之前认识的温文尔雅,安静婉约的萤儿姐姐吗?

许是方才那一通驳论,把曾经那个在雁荡山脚下无忧无虑、率真直言的苏萤给唤了出来。她看着婉仪一脸疑惑,只道她不解自己所说,于是身体力行,示范给婉仪看。

只见她新铺了一张宣纸,一句一句讲解道:“拿我的题来说,先生旨在知晓,我是否明了何为女子三德?那么,开篇首句,便是将这题的主旨用另一番话复写一遍。”

她一边说着,一边以簪花小楷写下题目大意,还不忘提醒婉仪,道:“上回你说也想用魏碑抄经,切记,先生的功课,必须用闺阁体簪花小楷。莫要问缘由,世道便是如此。”

“开篇之后的正文,则按题目大意分段。以此题为例,讲的是三德,则分为三段,每段首句仍是主旨,之后以事例列举,若能掉书袋,引经据典则更佳。”

此类男尊女卑、三从四德之文,苏萤信手拈来,犹如信口胡诌,侃侃而谈,下颂贞洁牌坊,上斥则天女帝,说得自己都似乎信了几分。不到一盏茶的功夫,正文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