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得婉仪生辰那日,是衡哥儿与萤儿的初次见面,之后不过数日,萤儿便去东院抄经,午后又常至藏书阁整理书目。
思来想去,虽知二人无甚交集,可衡哥儿眼底那抹不自觉的微动,她却实实在在看见了。
一番思量之后,她觉着还是去探一探萤儿的口风为好。
容氏便让岫玉煮了红枣桂圆甜汤,自己亲手盛了一碗,带去了外甥女的屋内。
此时苏萤方由小丫鬟伺候沐浴完毕,换了一身月白中衣,正坐于铜镜前,拿着帕子轻轻绞干长发。
乌黑的长发柔顺披落,她将发丝拢至一侧,细细拭干,露出耳后一段白皙如玉的脖颈。若细看,便能瞧见,苏萤耳后藏着一颗粉色圆润的痣,温润柔软,宛若一抹桃花轻染。
容氏步履放轻,目光落在那一点上,心中微微一动。
记得萤儿满月时,长姊按习俗,请了雁荡山上的尼姑为她祈福。那老尼端详襁褓中的萤儿良久,发现了她耳后的这颗痣,言道:“贵府小姐此痣,乃藏福之相。小姐性情柔和且坚韧。不轻易动心,一旦动心,便情深不悔,纵有波折,亦能终得良缘。”
容氏不由轻叹了一口气,她与长姊情路各自坎坷,若老尼此话为真,只盼衡哥儿莫要成为萤儿命里的波折。
第36章 我来京城,不是为攀高枝而来
“萤儿,你才沐浴,身上还带着湿气,快趁热喝了这碗甜汤,免得寒气入体。”
苏萤未曾察觉容氏前来,闻声回头,见姨母正端着一冒着热气的瓷碗,忙不迭将帕子搁下,起身迎接。
“你别动手,小心烫。”
见苏萤伸手要接,容氏摇了摇头,越过外甥女,径直走向榻边的案几。
将汤碗安稳放下后,容氏才取出调羹递给苏萤,柔声道:“快坐下,趁热喝了。”
而她自己却未落座,只顺手拿起外甥女方才搁下的帕子,继续替她细细拭着湿发。
见苏萤听话地拿起调羹,容氏才缓缓开口,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:“你这几日去东院抄经,可有碰着什么人?”
苏萤轻舀一勺汤,先尝了一颗桂圆,绵软香甜,已去了核。接着,又咬了一口红枣,亦是果肉丰盈,空无一核。
苏萤心头微暖,低头舀汤的动作也柔缓了几分。她自幼不喜带核之物,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,姨母竟还记得。
感念姨母对自己的疼爱,她并未对姨母的问话起疑,乖巧地答道:“每日就是同婉仪抄经,除了一些伺候的仆妇,未曾见过他人。”
容氏心下一定,继续问道:“藏书阁呢?”
苏萤又喝下一勺汤,全身暖洋洋的,舒服得来不及细想,便摇头道:“也没有。”
在她看来清泉和雪鸢只是来藏书阁借了书便走,实是不算什么必须要向姨母交代的事。
容氏听苏萤语气自然,不见作伪,这才轻轻舒了口气,低声点头道:“那就好。”
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她们容家的姑娘,品貌才情自不必说,衡哥儿也正值血气方刚之时,年少慕艾,在所难免。
只要二人没有私下往来,时日一长,嫁人的嫁人,科举的科举,即便真有什么心思,久而久之,也就随风去了。
想到此,容氏的心便更是落定几分。
见姨母不再发问,苏萤却觉得奇怪,转头问道:“姨母,可是发生什么事?”
容氏也不愿苏萤多想,于是拿话遮掩:“没什么事。姨母只是想着,献经礼后,你同婉仪必定会陆续收到各家邀请。你平日里未曾见过什么人,我寻思要不要给你说说,京城官家女眷宴会上的一些规矩?”
“姨母,我来京城,不是为攀高枝而来。”
此时苏萤已喝完甜汤,只见她放下手中瓷碗,起身拉着姨母一道在榻上坐下,缓缓道出深藏心底已久的真实心声:“回家的这两年,林氏用尽各种方法刁难于我,就连那两个小的,明面上叫我一声长姊,暗地里也是有样学样,跟着林氏对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