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她自也不会点破。
只是,面对着眼前那刚劲有力的经文,老夫人心头微动,不免生出一些思量。
从苏萤的字,老夫人已然断定,她的学识只会在二儿媳妇容若兰之上。婉仪的生辰礼,苏萤退到若兰身后,推脱诗文不通。如今她同婉仪一齐抄经,却又将自己的本事显露无疑。婉仪邀她一同听女先生讲课,可她又以打理藏书阁为名婉拒。
老夫人一时有些困惑,萤儿这丫头,是欲露锋芒,还是有意敛藏?
这经文是要供到菩提寺的,她的字若不出意外,定会被高僧选中供至大殿之上。难道说这丫头心高志远,想找个不仅仅是若兰口中说的好人家,还想找个名门望族?
如果真是这样,那么这个念头是萤儿这丫头自己有的,还是若兰也有此意?她不相信若兰从一开始便打了诳语。若兰远嫁京城十年,虽与家人时有通信,但容家毕竟是萤儿的外祖家。这背后的缘由,恐怕连若兰自己也未必知情。
老夫人年纪大了,经历也多,心中不免有一丝踌躇猜忌。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亦不可无。既然她已让程氏抬举苏萤,便不会没道理地将苏萤所抄经文抹了去。只是在孙儿备考春闱的节骨眼上,她实是不愿此时多生枝节。
看来,还得寻个机会,细细探探萤儿这丫头的心思才是。
苏萤抄写完经文后,便先回到了偏院。此刻正与姨母一道用膳的她,怎会知晓她那一篇经文,竟在老夫人和杜衡眼中,引出几分思量与提防。
今日姨母特地做了家乡菜肴什锦炒年糕。
记得在外祖家时,外祖母常以年糕代饭。这年糕是用上好的白香米蒸熟,再以木槌细细捣碾而成,做法既费时又费力,入口却软糯香弹,是当地颇有名气的一道菜肴。只是,再好的滋味,吃多了也难免生腻。那时她年纪尚小,一见桌上摆着年糕片便撅起嘴,说不吃。
然而,她怎会想到,那些她曾嫌弃的年糕片,自回到苏府后,竟再未见过一回。
林氏作为由外室升做主母的继室,对苏萤哪来的好心善意。苏萤一回来,林氏便分了一处离正院相距甚远的小院给她。美其名曰,苏萤已是大姑娘了,应当独住一处,免得旁人说她这个继母太过苛刻。实而是不想让苏萤与苏大老爷太过亲近。
苏萤的父亲苏建荣是个秀才,在书院读书时便与她的母亲青梅竹马。只是他心思活络,不能专心于学问之上,遂中了秀才以后,无甚精进。那时她的母亲容芝兰已经嫁给了她父亲,出嫁从夫,只得随他放弃科举,一家人转而从商。
由于苏建荣确实有些口才,又颇有人缘,没曾想生意竟是越做越有起色。只是苏萤的母亲没有福气,才刚刚苦尽甘来,便撒手人寰,让外室有了可乘之机。
因照顾生意,苏建荣时常不在家中,林氏也便借着弟弟妹妹年纪尚小,用膳时辰不定,怕耽误了大小姐为由,让苏萤在她自己那个小偏院中起个小厨房,每月柴米油盐定时定量支取。
继室当道,苏家的下人们自然也是见风使舵,见主母不待见这位大小姐,行事自然日渐怠慢。
送的米大多是陈米,柴也常是受了潮的。表面上送得不缺不晚,可真正能用的,寥寥无几。
当然,苏萤也不会让林氏那么轻易便得逞,才刚回来不过三月,若不趁此给林氏个教训,日后还有她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