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看之日,为何还有人家会在同一时刻前来提亲?
京城的杜家?
袁夫人转念,这不就是若兰的婆家吗?昨日及笄礼上,正是若兰作为萤儿的姨母主持的簪礼。因以笄礼为重,她与若兰二人久别重逢,却无法细说。本想着待相看之后,约着到府上一叙,谁知竟于第二日在苏府相遇。
沉吟片刻,袁夫人心中泛起了一丝波澜。
这杜家是萤儿在京城所住之处。这么说来,难道萤儿上京本就是为了与杜家结亲?若真如此,那容老先生为何从未提及?苏家人又为何同意袁家来相看?
容老先生为人她自是明了,可这苏家?想起萤儿在雁荡居住了十年,袁夫人心中暗道,这苏容两家间,怕是有许多剪不断理还乱的家事。
思及此,袁夫人不由得叹了口气。难怪颂儿在春闱前夕匆匆来信,想必是早知有人要与他争人,才想先下手为强。她那孩子向来恣意,只是这一回,差点连她这个做娘的也给算计进去了。好在她从头到尾只说“相看”,从未言及“提亲”,如此一来,万一哪处不对,她也好有回旋的余地。
萤儿这小姑娘她从前便中意,只是她袁家娶媳妇,还未到要与人争抢的地步。
心念一定,她才让车内随侍的丫鬟掀帘扶她下车。
“袁夫人。”
容氏见袁夫人下了车,便上前问候。她本不欲与袁夫人照面,可如今就这么巧地见着了,她自也无甚顾忌,便从容迎上前去。
“是若兰啊!”袁夫人似是才瞧见容氏,应声笑道,“瞧我,昨日就说要改口叫你杜夫人,这才一天工夫竟又忘了。”
容氏自是明白袁夫人所指何意。昨日及笄礼上重逢,谁也未提今日还要再来苏府一趟。
作为苏萤的姨母,袁夫人对萤儿的喜爱溢于言表,她自然感激欣慰。可作为杜夫人,她则要为自家侄儿娶回心仪之人。
身份不同,所行之事,也只得不同。
于是,她微微颔首,不急不缓地道:“袁夫人,这口一时改不过来也无妨。只是今日,我确是以杜家人的身份而来,为我那侄儿,正式上苏府提亲。”
言语虽轻,却态度分明。
袁夫人听后,眉毛几不可见地轻挑了一下,随即笑着点了点头,仿佛只是听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,未作半点回应。
......
待苏建荣入内,便见容氏与袁夫人一左一右在厅中坐着,这才猛地意识到一个极大的疏忽。两家一为正经上门提亲,一为提前约好的相看,照理说应各有接待,分设厅堂,怎能混坐一处?
方才他只顾着不能怠慢,竟一时忘了这层。如今二人皆已入座,倒叫他这做主人的反而无处下手了。
但事已至此,再追悔也无益。好在他素来惯于应酬,便只得顺着眼前场面,自左至右一一致意。
方才容氏特意请袁夫人坐在左处,以示敬意。袁夫人也未推阻。因此苏建荣先向袁夫人拱手作揖。
袁夫人笑着回礼,却是什么也未说,仿佛等着瞧这苏建荣该如何处理此种局面。
苏建荣行礼后,继而转向容氏。容氏也不藏掖,坦然道:“我今日是以京城杜家二夫人之名,代我侄儿上门提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