槐蔻猛得扭过头?去,正对上三双或是惊讶,或是尴尬,或是痴呆的?眼睛。

吕蕾、孔柏林、麻团都趴在玻璃门上错愕地看着里面,手里还?拎着打包好的?饭菜。

槐蔻回过头?求助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?陈默,他?屈起一条腿,手依旧盖在眼前假寐着,不知道是否看见鹦鹉头?他?们?了。

她正六神无主时,鹦鹉头?一把撞开门,带着吕蕾和麻团走了进来?,看看地上的?陈默,又看看槐蔻。

最后,鹦鹉头?的?目光落到陈默耳后和手臂的?红痕上,眼神陡然震惊起来?,看着槐蔻的?目光三分惊恐,三分警惕,还?有四分狐疑。

槐蔻正欲开口解释,陈默猛得放下手,利落地撑着受伤的?手从地上跳起来?,指着门沉着脸道:“滚蛋。”

槐蔻把手里的?药膏一摔,干脆地朝门口走去。

“没说你,”陈默语气更加冷漠,抬手指着孔柏林几人,“你们?,出去。”

孔柏林收起了脸上的?神色,多年的?相识,让他?看出事态的?不对劲,急忙把吕蕾和麻团往外拽,“走走走,出去,都出去。”

三人前脚刚迈出门槛,陈默就甩上了门。

槐蔻转头?对上陈默的?视线,心?立刻扑通扑通地跳起来?。

陈默抱肩看着她,锁骨上的?纱布依旧在冒血,衣领被槐蔻扯烂了,露出的?右肩明显肿得厉害,已经泛起青紫,槐蔻一眼就看出,伤得不轻。

槐蔻两手交叉扣在身前,不住地揉搓着,小小的?诊所里又重归安静,只有钟表哒哒哒的?声音。

她只觉得在这冬春交接的?午后,满屋子都是陈默身上的?味道,不知是什么牌子的?洗衣粉,有点青柠的?清凉,又含着淡淡的?柚子清香,闻起来?很干净。

她轻声说:“陈默,不管怎么样,今天还?是……”

陈默却开口打断了她的?话,“知道吗?你的?眼神藏不住东西。”

槐蔻一顿,抬起头?来?直视着陈默,陈默垂眸瞟了她一眼,“你来?川海的?第一天,我就知道,你和你母亲一个?想法,你看不起他?们?。”

被说中心?事,槐蔻眨眨眼,移开了视线,陈默却没有放过她,继续用冰冷的?语调道:“这很正常,我从没觉得你有什么不对。只是你看不上别人,别人当然也没必要对你笑脸相迎。”

“我第一天对你说过的?话,从来?没变过。”

“你走吧,刚刚的?事对不住。”

第一天说过的?话。

槐蔻当然知道是什么,“自己躲着我走”。

她深吸了一口气,最后一次带着气声道:“是,我那时候是对你们?有偏见,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,因为他?们?留给我的?第一印象很不好,我就奇了怪了,周围所有人都在说你们?,你凭什么……”

陈默似乎想开口,槐蔻坚持说完了,“你凭什么就对我这么大?火气?”

“所以?你和他?们?没区别,我不在乎他?们?,”陈默的?眼眸黑压压的?,用他?惯常的?平淡口吻残忍道:“就像我不在乎你。”

“但?是柏林他?们?在乎,你让他?们?难受了,我就看你不顺眼,懂了吗?”

槐蔻雪白的?脸,在乌发?的?映衬下更显扎眼。

她突然无比厌恶陈默对朋友的?维护,厌恶他?平静下的?讥讽,她想起陈默刚刚突然的?爆发?,扣住她的?手腕把她抵到门板上,掐着她的?下巴让她脸贴在门板上冷静冷静的?时候……

不是找人算账或打架时的?那种逞凶斗狠,而是那种定定的?不容抗拒的?强势,让人不自觉地就软了腿。

槐蔻觉得那才是真正的?陈默,仿佛沉默的?深海底掩藏得很好的?一座活火山。

虽深深掩埋在海底,却让人不敢靠近,因为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爆发?,绽放出最壮丽也最残忍的?岩浆。

但?起码真实自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