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鹤似乎难以?启齿,又吞吞吐吐好半晌,直到小侯爷彻底失了耐性,才说:“你说我……像个未出阁的姑娘,又盯着我脸,问我是不是偷抹了胭脂,我说没有?……你却说不妨试试,便抓着香粉忘我脸扑,又用?朱红点唇,末了还……还逼我穿上袄裙,才肯罢休。”

洛千俞:“…………”

这?是……原主干的事?

洛千俞心中千军万马奔腾而过,飘起几片树叶,不是说小侯爷自宫变后,这?三年缠绵病榻,断断续续地病着,情?绪不济,怎料还有?闲情?欺负同窗?这?下可好,给他扔下这?么个烂摊子,难怪人家哭了三宿,这?换作谁不有?阴影?

饶是洛千俞,此时也尴尬无?比,他想了想,道:“我确实忘了这?些……你这?几日躲在被窝里?恸哭,是因为这?事?…是怕我过来找你麻烦?说真?的,我如今没那?个兴致,不会那?么做……”

苏鹤显然?不信,小声道:“你今早还提着剑,在院里?头堵我,我家书童都告诉我了,幸亏我走的早,不然?你、你还会…”

“提着剑?堵你?”洛千俞微微拧了下眉,细细回忆,随即恍然?,无?奈道:“那?是我与自家侍卫练剑,谁会那?么无?聊,卯时起床,只?为了堵一个哭包?”

苏鹤嘴唇颤了下:“我……并非哭包。”

“我的错,你不是。”洛千俞这?辈子没哄过人,斟酌着开口?:“那?件事……你想要?什么补偿,尽管和我提。”

洛千俞眼看着苏公子垂着眸,堪堪又要?落泪,便默默转移了话?题,“那?个、我家侍卫找过你,就在我复学的第一日。”

他曾问过闻钰那?夜到底说了什么,对方却没答,只?道是好言劝告了几句,小侯爷忍不住好奇,“他那?时与你说了什么,让你消停了整夜?”

苏鹤像是回忆起那?天的景象,眸中惊芒乍现,难以?掩饰的惊艳和震意,宛若被无?形丝线勾了心神。这?般失魂落魄的模样?,洛千俞很熟悉不过书中很多人见到闻钰的第一反应,也是这?样?被勾了魂的眼神。

只?是随后,苏鹤的表情?有?些奇怪,他捏了捏枕边,吞吞吐吐的:“他说……”

洛千俞见他声音越压越小,追问:“说什么?”

苏鹤:“他说他是九幽盟宗主。”

洛千俞:“?”

苏鹤却未察觉异色,一口气说完:“说如果有人扰了他家少爷睡觉,他们一般会夜里?,等那?人睡梦最深时,拧断他的脖子。”

洛千俞:“???”

小侯爷睫羽凝滞,怔愣如木雕,迷茫又讶然?,神色称得上精彩纷呈。

在苏鹤面前,小公子难得失了从容,不仅难掩眼底翻涌的诧异,恰似被惊雷劈中般怔在原地。

……

闻钰会说这?种话??

是他认识的那?个闻钰?

还有?……九幽盟?他自然?有?印象,原书中真?实存在,颇为神秘的天下第一帮,盘踞江北,与其他几个王朝割据一方,烬月阁已然?屹立了数十年。而闻钰不过弱冠之年,年纪不对,地点不对,出身更不对,如何能是宗主?

……

这?都什么跟什么?

这?般说辞太过荒谬,纵然?是玩笑,洛千俞越想越觉得,闻钰向来清冷自持,怎会用?如此孩童戏言恫吓旁人?想来苏鹤这?小子一番话?十有?八九掺了水分,不能全信。

“小…小侯爷都问完了吗?”

洛千俞幽幽一叹,见苏鹤战战兢兢,眉眼间满是赶客之意,仿佛不想和他多待一秒。看来欲解心结非朝夕可成?,便也不做强求,暂且放一放,慢慢来,便问:“你今夜还会哭么?”

苏鹤脸蓦然?一红,咬了下嘴唇:“不会了。”

“那?我便问完了。”小侯爷淡淡道:“告辞。”

苏鹤见人起了身,肩头微垂,如释重负地舒了口?气,紧绷如弦的脊背终于松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