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问到这个地步, 洛千俞深吸口气, 只?得?硬着?头皮交代:“臣去了寒山寺。”
皇帝问:“为何?突然跑去寺庙?”
问他为何?去寺庙?
总不?能说是孙氏怀疑他的锦衣卫弟弟招了冤魂,去寒山寺是故意驱邪的吧?
压迫感太强, 洛千俞不?动声色移开?视线, 盯着?案几下的腾龙木角,硬着?头皮答:“回陛下的话,臣去寺庙……是为了此次会试,祈愿取得?个好成绩。”
皇帝放下茶碗,只?盯着?他看了少顷,懒慢道:“三年前你曾赴秋闱, 成绩不?错, 翌年却未参与会试, 缘何?今年又对春闱萌生了念想?”
皇帝问:“你想入仕为官?”
洛千俞一顿。
暗暗想起原主?懒散纨绔的形象早已深入人?心, 皇帝自然是最?清楚的, 做官是为了顺应剧情,亦是为了应付侯爷孙氏,然而?两个原因都不?能说,性情不?能反常, 态度又不?应怠惰……这题也太难答了!
迟疑顷刻,洛千俞垂首,谨慎回道:“臣不?敢有此奢望,然承蒙陛下恩泽, 食君之禄,自当忠君之事,若能有机会为陛下分?忧解难,臣愿竭尽全力。”
御书房内沉默的间隙,偷偷瞥向那皇帝的神色,洛千俞隐约觉得?,这关算是混过去了。
“既去了寺庙,本是佛门清净之地,怎会成了毒瘴之所?”皇帝垂下眼睛,竟是低笑一声,问道:“朕再问一次,你的风寒是怎么来的。”
洛千俞喉结微动。
他只?能赌一把?,赌皇帝不?知道他去过寒山寺,赌皇帝不?知道他中毒又被?当成闻钰掠走之事,洛千俞抬头,声音带了丝迷茫,无辜道:“臣也不?知自己中了毒,只?是高?热不?退,头痛欲裂,周身似有烈火焚烧,几日折腾下来难受的紧……又恐陛下疑心臣借故偷懒、逃避课业,故而?强撑。”
“既然王公公察觉臣脉象有异,想来或是前些日子臣在街市贪了嘴,误食不?洁之物,加之晚些沐浴不?慎着?凉,佛香一冲,才致身体抱恙,还望陛下明察。”
自从穿成小侯爷,原主?金尊玉贵,人?设形象嚣张跋扈惯了,软下声音与人?解释倒是头一次,也不?知道受不?受用。
盛元帝声色无澜,问道:“你哪日去的寒山寺?”
小侯爷沉吟着?:“上月十八。”
“巧了,就在你去寒山寺那日,丞相画舫于?西月湖遇刺。”皇帝微微颔首,低哂一声,沉声问:“那西月湖就在寒山寺后?身,你可知有此事?”
洛千俞心头蓦然一跳。
糟了。
是他和闻钰!
那晚蒙面人?稀里糊涂绑错了自己,因他身着?珠帘长裙,便没忍住对姓蔺的百般挑衅,被?扒了马甲后?干脆坦荡,说了好些引战的话……蔺京烟那狗贼知道被?绑去的花魁娘子就是他,十有八九也能猜到将他救走的人?是闻钰。
高?手追赶,又破了好几艘船,双双落水,闹出那般大的动静,蔺京烟心里记恨他,怎么可能不?将此事禀告皇上?
皇帝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事,是试探他?还是真不?知情?
这下该如何?是好!
难道这次他要赌蔺京烟没说?
如此难得?的给小侯爷使绊子的机会,那老男人?会放过自己?
洛千俞抿了唇,心一横,摇了下头:“臣不?知此事,睁开?眼时,已被?家中小厮送回府中,中途发生了什么事,臣没有意识,并不?知晓,也不?记得?了。”
……
察觉到皇帝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那视线与其说是审视,更似是细细描摹,一时之间,不?禁暗自揣测,此番或许是又逃过了一劫。
更出乎意料的,是那位丞相大人?竟没将他卖了。
洛千俞垂下眼帘,一时恍然。
原来如此,蔺京烟定是憋着?“蓄势待发时,一击定乾坤”的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