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慢慢低下了脑袋,已经不忍再看。

毕竟如此艰难抉择下,权衡利弊,保全自己,乃人之常情。

闻钰握着剑柄,目光却是扫过全松乘的喉咙。

屋内九个手下,这沸酒能浇伤近前的三人,剩下的……还是要靠腰侧的玉灵剑。

张郎中再抬起头来,看见的便是闻钰选了那壶烫酒,竟没迟疑哪怕一分一毫!

“好骨气。”全松乘并未察觉异常,只略显诧异,随即叫好,“不愧是先帝钦点的状元郎,一身铮铮傲骨……”

“不可,不可!”张郎中向前探了一步,打断了全松乘,他脖子被刀刃压出血痕,老人顾不上疼,颤着声音喊:“闻生啊,你娘还指望着你考取功名,出人头地!你怎可折在此等荒唐之地……”

“闭嘴!”

话音刚落,包间的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!

窗棂微微摇晃,夹杂尘土,飞扬升天,地板都随之震动,似乎有人一脚从门外踹开了雕花阁的门!!

一众人被这动静惊吓,心神猛颤,下意识地纷纷转头望去,一抬眼,便隐约从那飘扬的尘灰里,逐渐出现一人身影。

竟是位不速之客。

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!?

来人看不清面容,雍容贵气,一双桃花眼明亮异常,摄人心魄。这个角度,仅勉强看清了那金色折扇上面的一行隽秀小字:「金榜题名,一举高中。」

荒唐!

这究竟他娘的怎么回事?!

变故来的猝不及防,还是为首的手下最先反应过来,皱眉问:“来者何人!”

“无名之辈。”来人握着折扇,看不全面容,倒像个神秘客,只笑了笑:“来向全大人讨壶酒喝。”

屋内几人同时泄了口气。

搞什么?

看模样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公子,折扇上还有学子考试的吉利话,真是初出茅庐胆子大,竟敢孤身闯入雕花阁,还一脚踹开大门,身边还连个侍卫都没有?

这个时代,富商、贵族、王臣乃至平民都有着严格的界定限制。什么身份地位,上下打量一眼衣着打扮与图案配饰,便能心中有数。

仔细看去,这小公子穿着打扮甚是无奇,既没穿大红鸦青这些鲜艳颜色,看那布料也并非绢布绸纱,图案也只是花鸟……

唯有这遮面的扇子看着华贵,如此看来,方才那不知从哪生出的雍容贵气之感,大概也是错觉。若真是大门大户的孩子,来个戏楼何必如此低调?定是某富商公子。

哪来的小泼皮狂徒?

全松乘却没说话,沉默地盯着那名不速之客的眼睛,又慢慢滑到了那人握着金色折扇的手。

“让这位公子进来。”他示意停下,又道:“关门。”

“……”

手下皆是一愣,彼此交换了眼神,都明白了全大人的意思,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来。

这种孤傲贵气,懵懂无畏又意气风发的小公子,就像羔羊误闯进了狼窝,大人还没尝过呢。

待那神秘客进了门,最靠近门边的手下刚要关门,却忽然有人握住了门栏,力道死紧。

于老板顶着红肿的面庞探出头来,把那人吓了一跳,惊叫了一声。又怕扰了全大人兴致,遂探出身抵住门,把掌柜拦在了门外,低骂道:“老于头?你他娘的还敢来这儿,还没被我们打够?”

于老板被扇肿了脸,此时口唇发木,急得话都说的含糊:“大人,刚才进去的那位公子呢?快放他出来。”

“你听不懂人话是吧?”那手下骂道:“滚远点,别逼我再掌你的嘴。”

“不可!!”于老板急道:“那可是你们万万碰不得的人!”

“有谁是我们碰不得的?”那人冷笑一声,道:“看他那身打扮,撑死就是个富商之子,被大人看上是他的荣幸,还……”

于老板肿得口齿不清,急道:“那是他怕他父亲发现,乔装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