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路崎岖,她跌跌撞撞地往回赶。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,可她不敢停下。女儿还在家里,她必须快点回去。

然而,回到家门口的那一刻,巴代仙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。

季梦倒在地上,脸色煞白如鬼,一动不动。

“梦儿!”她扑过去探女儿的鼻息,颤抖的手指几乎感受不到气息,直到察觉到微弱的呼吸才稍稍安心。

将季梦抱回床上后,巴代仙却发现女儿的魂魄又少了两道。那些本该完整的光晕变得暗淡,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。泪珠止不住地滚落,她无助地跪在床前,粗糙的手抚摸着女儿冰凉的脸颊。

“对不起,都是阿妈没用...”她哽咽着,“阿妈该早些答应他的...”

接连几日,季梦像个没有生命的娃娃,呆坐在雕花软塌边,眼神空洞。就连最基本的吃饭喝水都做不到,全靠巴代仙强行喂入一些牛奶维持生命。

“梦儿,求你吃一口好不好?”巴代仙端着粥碗,泪水滴落在碗中。她用勺子舀起一小口,吹凉后送到女儿唇边,“这是你最爱的南瓜粥啊...”

季梦毫无反应,连眨眼都极少。那双曾经灵动的眼眸,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。

村里的大夫来看过,却都束手无策。有人说是中了邪,有人说是得了怪病。只有巴代仙知道真相,可她说不出口,也不敢说出口。

看着女儿日渐消瘦的面容,巴代仙心如刀绞。她知道,再这样下去,女儿迟早会被那洞中的东西夺去性命。

夜深人静时,她独自坐在院子里,望着满天繁星。记忆中的季梦天真活泼,总是笑着喊她阿妈。可如今,那个会撒娇的女儿,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她。

“老天爷啊,求你救救我的梦儿...”她跪在地上,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石板。

初六这天,巴代仙亲手为季梦穿上嫁衣。那件罗裙上的绣花,一半出自季梦的巧手,另一半是她连夜赶制。每一针每一线,都浸透了母女俩的心血。

“梦儿,你看看这件衣裳,好看吗?”巴代仙强忍泪水,为女儿梳妆。铜镜中,季梦姜眉绝美,却像一幅失去了色彩的画。

按照云霖寨的习俗,送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山中进发。唢呐声凄厉,妇女们的哭嫁歌声此起彼伏。红色的花轿在山路上摇晃,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。

“山间的布谷叫,心肝的女儿要远嫁...”

“山高路远莫回头,阿妈含泪送女走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