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抱歉抱歉。来,喝水,喝水!你真是实诚人。”天然子解下系在马背上的水囊,递给惠岸,惠岸没客气,咕咚咕咚一口气使水囊变扁。

菩萨呀,背完全本,快七十万字,真不是人干的。

“对了,不知圣僧法号?”

“天然子。”

惠岸:“……”

惠岸:“听起来像道教的啊。”

天然子一本正经道:“阿弥陀佛,壮士着相了。”

惠岸嘴角一抽:“你喊我壮士?”

“檀越又着相了,是壮士是檀越有何区别,皆为众生。”

惠岸冷笑一声:“信你有鬼。”

话刚脱口,双方一怔,惠岸心中懊恼,都怪金蝉子和五百年前没啥变化,满口胡言,他怼成习惯,一时忘记金蝉子现在前尘尽忘,他不该表现得那么熟稔。

小和尚停顿一瞬,手摊开,“好吧,实话是,一路上喊「壮士饶命」喊太顺口,刚刚没改过来。”

“壮士……饶命?”

天然子不说话,指指身上缀满七宝的袈裟,挑挑眉。

懂?

行,懂。

惠岸对着那张脸,一个忍不住,继续挑刺:“我怎么记得……菩萨送你袈裟的时候,说的是「闲时折迭,遇圣才穿」。”

路上碰到抢匪是谁的锅?该!让你穿出来显摆!

“檀越觉得,何为圣?”

“耳根圆通,即为圣。”

“耳顺之谓圣。听信之谓圣。于事无不通谓之圣……”背出来几段文言文,别扭得天然子马上转回大白话:“我觉得吧,所谓「横看成岭侧成峰」,各人想法不一样,对「圣」的定义自然不一样。在我眼里,教导我世间道理的,便是「睿」,便是「圣」。”

“花是圣,草是圣,有容乃大的海是圣,心中有圣,无处不可为圣。”天然子拈着落下来的花,弯唇一笑:“檀越,亦是圣。”

佛子生来一副非常相貌,眉间一点红印,瞳子黑白分明,直视不瞬似可令世间清浊分辨在清澈明净中。

不说话的时候特别有欺骗性。

惠岸闭闭眼,似有所悟:“受教。”

惠岸:只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,错觉……吗?

天然子眼睛飞快眨了眨,冷不丁开口:“檀越打算如何接我过河?”

惠岸的思维马上被岔过去:“走云路。”

“以及。”惠岸忍了又忍,终究还是没忍住:“我是观音菩萨座下惠岸尊者。”

佛门中人!不是檀越!

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!他随菩萨去东土找取经人来西方取经,在长安城显过灵,他是见过他们的!

天然子瞅他一眼,在天然子眼里,惠岸的脸跟糊上一团马赛克似的。

“啊,抱歉,我脸盲。”天然子真诚道,“不过尊者放心,我定认真记下尊者衣着,嗓音和武器,争取日后不会错认。”

惠岸脸「轰」一下比天上大火球更热,少年脸皮薄,想起自己的小人之心,十分不自在,「唔唔」的含混两声。

是他的错,他不该因为天然子本性……

本性……

等等!!

成浆糊的脑子灵光一闪,因祸得福。

惠岸扭头盯着天然子。

他想起是哪里的不对劲。

“之前你是在忽悠我吧。”

惠岸磨磨牙,真是熟悉的配方,熟悉的味道,他差点再一次被金蝉子忽悠成功。

金蝉子这混物,说他是因为穿上袈裟懒得脱下来,都比之前心中有圣要真实得多。

天然子将脸往旁边一侧,撇撇嘴:“嘁,竟然被发现了。”

“喂!”

惠岸:想打人:)

天然子转头回来,理直气壮:“言之有理的事情,怎么能叫忽悠呢!”

“难道尊者不觉得我说得对吗?我对「圣」的诠释虽非大流,可却是我真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