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怡眼底闪过一丝低落,这抹低落恰到好处,不太明显,因为感情不够,也不是无动于衷,毕竟两人达成了圆房的默契。
可裴越丝毫没有改变主意,他从不是把?私事放在公务前头的人,却还是近前一步,两人之间只剩两拳大小的距离,眼瞧她那只玉簪歪了歪,他抬手扶了扶,似是安抚,
“夜凉,不用等我,先睡罢。”
这么说今晚不一定圆房。
明怡暗自松了一口气?,存心试探,
“那家主会回得很晚吗?”
裴越略略估算了下,“也不至于,大抵还是寻常那个时辰。”
他这个人骨子里太有定力,打小出身优渥,年纪轻轻位列台阁,手握生杀予夺,见惯了风浪,鲜少有什么事能真正?撼动他,朝务日复一日,案子每日也不少,他从不轻易改变自己的作息。
今日亦然。
明怡心里有数了,替他掀帘,看着他出门远去?,脸上所?有情绪收得干净,他这会儿?不办事,她就没法子放倒他,如?此,她必须赶在亥时末回府。
事不宜迟,行?动。
明怡先将?付嬷嬷唤进来,只道自己傍晚吹了风,头有些?疼,先睡了,付嬷嬷一面伺候她上榻,一面问,“那青禾姑娘还没回来呢?要去?寻她么?”
明怡懒洋洋往东次间去?,轻哼一声,“别管她,她气?性大,被我说了几句,不高兴了,这会儿?定是在厨院那颗歪脖子树上坐着,等她明白了,自会回来歇着的。”
青禾的事,付嬷嬷一向管不着,替明怡挂好帘帐便出去?了,时辰还早,丫鬟们都还在廊下候着,付嬷嬷留下一丫鬟在廊庑尽头的茶水间听铃铛,其?余人给使?去?后罩房烤火。
等外头静下来,明怡迅速翻身坐起,从拔步床底下寻出青禾给她备好的小厮衣裳,二话不说换上,浴室与恭房的夹道处开了扇小门,便于下人送水,明怡打这儿?闪身至后院,天?冷,主子不让人伺候,丫鬟们躲懒各自回屋歇着去?了,她这厢不摇铃铛,仆从们不会进她的屋子,以备万一,明怡还是往她们屋子里熏了些?迷香,随后贴着墙根,快速去?到厨院。
厨院西北角有一扇小门,留给府上倒秽物的小厮出入,也有管事们偷偷留些?主子们撤下的膳食,越过这道门送去?给裙房的家人吃,青禾来的这些?时日,已将?裴府上下摸了个透,什么时辰什么地儿?有空子可钻,已是门儿?清。
出西北角这扇小门,往西便是下人聚居的裙房,往北便是圈养家禽野味的山丘,越是林子茂密的地儿?,暗卫越多,反倒是裙房这边看得松一些?,何故?白日伺候主子们累了一日,趁着夜里逍遥快活,出出进进没那般严苛,明怡顺着人群裹入裙房这一带,轻而?易举便溜出了府。
至安全地带,立即套上夜行?衣,飞快赶往正?阳门。
及到萧家铺面的二楼,通身黑衣的青禾便侯在后廊处,一双雪亮的眸子注视着前方宫门,等着刑部的人从太医院出来。
冬日里,天?黑得快,时辰却尚早,方酉时末,官署区外的棋盘街依旧是人来人往。
“有没有发现其?他人的动静?”
青禾颔首,“有,这附近来了不少条黑影,目前敌我不明,裴家也来了人,至于人数不大确定。”
“有谢家的人吗?”明怡问出自己最担心的一处。
青禾看了她一眼,摇头,“暂时没发觉。”
上回在行?宫截杀使?团的那伙家丁,便出自谢茹韵之手。
好不容易替谢茹韵斩断线索,不叫刑部追查到她身上,明怡不希望谢茹韵再趟这趟浑水,显然谢家大概也察觉了谢茹韵搅合其?中,该是敲打了她。
等待的空隙,两人简单易容,均做男装打扮,这会功夫过去?,刑部那头还无动静。
明怡身姿笔直,负手注视北面,那里矗立一座极高的城楼,城楼灯火通明,禁卫林立,大约是盯久了,久到视线有些?模糊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