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不?敢相信,他竟然被蒙在鼓里整整二十四年。
老嬷嬷抬起满是哭痕的脸,忽然苦笑,“陛下可还记得?那夜消息传至行宫,您震怒之下,斥责宫人?伺候不?周,处死?了十人?,嫡皇子?既为死?胎,掌脉太医有不?可推卸之责任,两位太医皆被处死?,其余八名宫人?恰是当夜知情人?,活下来的唯有满嬷嬷、奴婢和娘娘贴身女婢。那位李太医因是临时请来,反逃过一劫,满嬷嬷本不?打算放过他,偏李太医声称曾救过我们?李老侯爷性命,满嬷嬷这?才没舍得下手,后来李太医立誓死?守秘密,借着接生不?利,娘娘一道手书夺了他的官衔,将他遣出宫,为防多生事端,当夜便是他跟随奴婢一道去了李府。”
皇帝顿时哑口无言。
宫里那么多皇子?都存活下来,唯独皇后诞下死?胎,他如何能忍?疑心有人?趁他不?在谋害皇后,遂下令彻查六宫,稍有可疑宫人?,不?是下狱便是处死?。
阖宫风声鹤唳,人?人?自危。
直到钦天监送来一道折子?,他方停止杀戮。
皇帝念及自己?阴差阳错替皇后灭了口,错失得知真相的机会,只觉可悲可笑,从肺腑咳出一声冷笑,眼神阴寒如蛇,一步一步逼近皇后,他蹲下拎起皇后衣襟,逼着皇后直面自己?,一字一字厉问,
“皇后,那是朕的骨肉,你怎么有胆将她送走?你凭什?么将她送走!”
皇后被他扯得身形晃动,面颊苍白?如纸,浑身气力?似被抽干,绵绵无力?望着皇帝,
“陛下,臣妾错了,臣妾当时情绪失控,将章儿之死?尽数归咎于女儿身上,臣妾当时自己?都活不?下去,遑论是她?”
整个空月子?,她精神恍恍惚惚,想起孕期备受折磨,每日均是掰着手指头熬过来的,到最后期望落空,承受不?住丧子?之痛。
“那可是满朝瞩目的嫡皇子?啊!就这?么没了,臣妾如何承受得住?当时闵妃与?贤妃之子?已六七岁,宫中有六七位皇子?,臣妾受够了害喜的苦,当时真的不?想再生孩子?了....”
皇后垂眸靠在皇帝的手背,泪水顺着他指缝一行行跌落在地,
“臣妾也曾试想,若留她下来又会如何?她将永远活在章明的阴影之下,阖宫私下均会谩骂她克死?兄长,她在宫里不?会比在宫外快活,臣妾太明白?自己?的性子?,我看着她永远会想起死?去的儿子?,我做母亲的尚且无法原谅她,陛下敢保证,绝不?会迁怒于她吗?”
皇帝神色微恍,每一个孩子?出生,他均是欢喜的,尤其是与?皇后的孩子?,他更视为珍宝,他不?知当时他会如何,可眼下却笃定地说,
“不?,朕不?会嫌她,一定不?会....”
“可臣妾会.....”皇后气若游丝地掀动眼帘,“臣妾做不?好她的母亲,臣妾.....不?配为她之母.....”
皇帝听到这?席话,心口滚过一丝锐痛,眼神阴鸷地劈向一侧的老夫人?,
“你们?李家就这?么把?孩子?留下来了?皇后产后抑郁失控,做了糊涂事,你们?也糊涂了?”
众人?视线不?由得齐齐望向老太君。
只见老人?家慢慢摸到身侧的拐杖,缓缓站起身,朝皇帝欠了欠身,方道,
“陛下,那夜子?时,李太医与?嬷嬷将孩子?径直送入老身手中,老身当时心境与?陛下一般,深知天子?血脉岂容流落宫外,故而毫不?迟疑,当即接过孩子?,抱着她往回走,想趁陛下回銮之前,将孩子?送回坤宁宫。”
老夫人?说到此处,忽的停顿了下,竟是发出一声无奈的笑,“当时马车已抵达东华门外,说来也怪,那个小宝儿本在我怀里呼呼大睡,一靠近东华门,她却骤然啼哭,恐惊动守卫,老身只能避开,再三尝试,皆是如此。”
“东华门不?成,我便去玄武门,陛下您信吗,那一夜,老身抱着她从子?时直至天明,驾车绕皇城一周,连午门都试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