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孙陵虽极力掩饰,可到底做不到强颜欢笑,比素日沉默少许,艰难挤出一个笑容回她,“去吧,路上?小心,梁三这边我看着。”
梁鹤与在梁家同辈中行三,素日人称梁三公子。
谢茹韵踉跄起身,临走还不忘回头对?梁鹤与道,“你说话算数...”
“算数,算数....”梁鹤与见她离开,面?露不舍,摇摇晃晃站起,“我何时说话不算数过??”可惜甫一起身,眼前发黑,步履虚浮,一头栽了下去,被长孙陵接了个正着。
长孙陵立即将酒局撂下,扶住梁鹤与,与余下几名贵公子道,“你们先吃着,我带他?去隔壁醒醒酒。”
余下三人也不在意,摆摆手,继续畅饮。
长孙陵将不省人事的?梁鹤与背在身上?,推开门来到隔壁堂屋,猜到梁家人在楼下,没往楼下去,而是穿过?堂屋,径直来到梢间,推开窗牖,背着人一跃进隔壁铺子,再乔装一番,神不知鬼不觉将梁鹤与转移离开。
梁鹤与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,醒来时,头颅沉重得如同灌了铅,缓缓撑身坐起,下意识望向外窗,但见天色阴沉,不知时辰,揉着额角四下一望,却见长孙陵环臂靠在对?面?长案前,一双墨黑的?眸子一动不动地望着他?,脸色有?异。
梁鹤与茫然不解,晃了晃仍晕沉的?脑袋,按住发胀的?额角问道:“你盯着我作?甚?”
环顾一周,只见这屋子十分陌生,似是一间值房,隐约听见外头有?将士操练之音,他?疑惑道,“这是哪?”
长孙陵光顾着打听明怡的?消息,一宿没怎么?阖眼,疲惫道,“这是巡检司值房。”
长孙陵的?父亲是巡检司的?统领,平日掌京畿巡查缉盗,与城内五军兵马司执掌相仿,只是一个管城内,一个管京郊附近,巡检司也身负监察京郊各军异动之责,故而在城内是有?衙署的?,平日长孙陵父亲便此地当班,此处算得上?长孙陵的?地盘,所以将梁鹤与安置于此,最为妥当。
原来是巡检司。
倒也来过?。
梁鹤与起身往窗棂外看了一眼,只见到处人影匆匆、行色惶惶,好似出了什么?事,“几时了,外头这是怎么?回事?”
“十九下午申时,你睡了一日一夜。”
梁鹤与一听已是次日下午,忙捂了捂脑门,“这么?晚了,那可不成,我得回一趟府,我娘铁定担心我。”
正待往门口走,忽觉面?前一道劲风扫过?,只见长孙陵疾步上?前,拦住了他?的?去路。
梁鹤与讶住了,更让他?惊讶的?是长孙陵之脸色,凝重冷冽,带着几分逼人的?气势。
“陵哥儿你这是做什么?,拦我路作?甚,快些让开,我要回去。”
“你回不去了....”
梁鹤与愣住,抬眸,四目相交。
他?这人素来是通透的?,也极其敏锐聪慧,自醒来便觉气氛有?异,猜到或出了事,可看长孙陵这架势,事情似乎比他?想象中更严重。
“怎么?了,陵哥儿?”他?敛色问。
长孙陵看着这位自小一块长大的?兄弟,心中蓦地涌起强烈的?不忍与无奈,“鹤与,你爹爹私通怀王,已起兵造反。”
梁鹤与神色发木,一时没反应过?来。
每个字他?都?听得懂,可拼凑在一处,却如一团浆糊塞进脑海,将他?整个思绪给搅得天翻地覆,他?似在这一团乱麻中抽不出半缕线头,又晃了晃发胀的?脑袋,笑道,“陵哥儿,昨个是我大喜之日,我这会还乐呵着呢,你不要与我开玩笑。”
“这个笑话一点都?不好笑...”
他?是笑着的?,面?色因宿醉而略显泛白,眉梢弯出和软的?弧度,像是春日的?朝花,染了些许珠露,带着晶莹剔透的?美。
长孙陵从未告诉过?他?,他?笑起来其实格外好看,俊秀而温雅,就是有?些女气。
“我没与你开玩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