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本该极为顺利的?,临到头七皇子被放出来,他?和怀王被迫露了首尾。
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,梁缙中不得不为阖族将来打算,是继续与怀王一条路走到黑搏一把,还是悬崖勒马,摒弃富贵,图个安虞。
梁缙中回到自己的?值房,正是傍晚酉时,这时麾下一位参将进来,请他?列席今夜的?换防议事,五军营下麾中军、左哨军、左掖军、右掖军和右哨军,每五日一轮值,梁缙中这一回留了个心眼,刻意轮上?自己的?心腹。
五军营的?规矩,轮值总兵、副总兵及参将须驻守军营,轮休武将则返城参议朝政,或回都?督府处理公务。
议定,不当值的?武将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城。
梁缙中带着麾下两名心腹参将,将武库和粮营巡视一番,确认妥当,这才回到自己的?值房,一看时辰已是夜里亥时,鹤与怎生还未出城?
梁缙中不大放心,又遣了一人回城,一面?打探高旭动静,一面?接应儿子,自个倚在圈椅,竟不知不觉睡着,也不知睡到何时,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?,他?猛地睁开眼,只见今夜当值的?一名把总进了屋来,
“侯爷,辕门外来了一行人,说是寻您的?,还带了您的?信物。”
言罢,将一个极小的?布囊递给他?,梁缙中接过?布囊,将里面?的?东西拿出,定睛一瞧,赫然是一张书帖,书帖上?明明朗朗写着“癸未年兵部?核考”字样,虽说书帖泛旧,可字迹是极其清晰的?,癸未年正是鹤与出生那一年,就是那一年怀王帮着他?将核考改了个“甲等”,他?方成功从营州调回京城。
看到这张书帖,梁缙中便知来人是谁,甚至连其来意,也已猜着七八分,脸色不由得凝重,沉默片刻,他?吩咐道,
“让他?进来。”
梁缙中面?无表情将书帖重新搁入布囊,扔进身后书架格里。
不到一盏茶的?功夫,值房的?门被推开,一道雍容富态的?身影步入室内,来人外罩黑衫,内里却是一身绛红蟒纹王服,不是怀王又是谁?
二人视线相对?。
一个精芒外露、野心昭昭,一个却深沉内敛、波澜不惊。
梁缙中将人请进来,让怀王坐在对?面?,自个回到长案后落座,蹙眉问他?,“眼下将近凌晨卯时,王爷此时突然来军营,恐怕不是什么?好事吧?”
怀王神色不见慌乱,反而泰然落座,朝梁缙中微微一笑,“不能说不是好事,不过?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,裴越已查到我贿赂高旭和程鑫,刘珍派人封了我王府,我出面?暂稳住了羽林卫,方才从地道出府,乔装改扮,趁夜车出了城。”
所为夜车便是半夜出城倾倒秽物的?板车,怀王隐忍蛰伏十几载,手里不仅握着一批朝臣的?把柄,以此拉拢不少羽翼,更经营了许多三教九流的?门路,出城于他?而言并非难事。
梁缙中闻言脸色一变,“王爷出城时,可遇见与儿?”
怀王深知梁缙中将妻儿看得比什么都重,故意撒了个谎,断他?后路,“高旭将你我抖了出来,怀王府被封,想必你梁府也好不到哪去,你妻子我尚且不知,不过?令郎大约已被俘。”
梁缙中唰地从案后拔身而起,脸色冷硬如铁。
怀王继续往他软肋上下刀,“先生,你为国征战多年,居功至伟,可惜性子内敛,为人低调,一直不受陛下青睐,眼下四君侯只剩你一人,即便你什么?都?不做,陛下也迟早朝你发难,你还没明白吗?四君侯府已是陛下眼中钉肉中刺,你此时不为自己谋出路,更待何时?你夫人何其娇贵,你忍心看着她陪你受罪?”
梁缙中一眼洞穿其心思,眼风扫过?去,沉声?呵斥,“与儿在他?们手里,你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儿子死?”
怀王冷笑,起身摊了摊手,极为无情道,“莫非就你家眷困在城中?我阖府老?小哪个没被制住?我眼下是没法?子,特意出城找你商议,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反了他?,你再迟疑,信不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