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棂被支开一线,从她的视线望过去,瞧见?那高大的男人端端正正坐于案后,一一应付前来敬酒的族人,清隽的容色,漆黑的眸眼,游刃有余的谈吐,连气场也是不动声色的,越看?越喜欢。
看?得出来,裴氏族人对他?相当恭敬,几乎到敬若神邸的地步,明怡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?,也不知裴家竟是兴旺到这个地步。偌大的府邸,处处摆满了桌案,男女老少?,座无虚席。府上三等管事穿金戴银,丝毫不逊色寻常门第的主母,这难道就是大晋第一高门的气派吗。
明怡感慨之余,不免想起凋零的李家。
想当年,李氏亦是陇西名门,合族也有十?几房人,随着?家族争斗,慢慢分崩离析,族人四分五散,唯嫡枝一脉尚存根基,在朝中有一席之地,好在祖父披肝沥胆,渐渐又恢复了名望,到爹爹这一代,李家出将入相,更是如日中天。
可惜风光了没多久,爹爹莫名其妙陷入叛国风波,李家也被冠上叛逆之名,嫡枝死伤殆尽,旁支均被贬为庶人,永无翻身之日,曾经显赫一时的侯门如今凋敝不堪,只剩一座空空的旧邸。
就连坟冢恐也多年未扫了。
.......
又赢了一局,明怡被裴承玄赶了下来,唤八少?爷上,最后八少?爷和九少?爷对弈,裴承玄陪着?她歪在炕床上闲坐,见?明怡目不转睛盯着?外头的裴越,失笑道,
“嫂嫂,您老盯着?兄长作甚?像极了我干坏事时的模样,就怕兄长忙完腾出手收拾我。”
明怡哑声一笑,“还真被你说中了。”
她如今可不就怕裴越捉她的狐狸尾巴么?
她问?裴承玄,“裴家族宴有几日来着??”得趁着?这几日裴越忙家务之时,将恒王的事给敲定。
裴承玄道,“有四五日吧,今日下午分粮食,明日分瓜果?时蔬,野味之类,后日分皮子?首饰丝绸,最后一日分红....合族最盼着?的就是分红这一日了,就连我都能被分到一沓白花花的银票,可惜每年我的分红均被娘亲拿走,只舍我个二百两做零花钱,”
“嫂嫂,你第一年在裴家过年,兄长和母亲定给你大封红,嫂嫂银钱若无地儿使?,记得接济我。”
这让明怡想起在肃州的日子?,哪家将士老母病了要?延医买药,她总是第一个将兜掏干净,这么多年,荷包比脸还干净,就从未存过银子?。
她记得,每月发银钱时,一堆人挤在她门前,等着?她接济。
明怡素来是慷慨大方的性子?,满口应下。
午膳用?完,明怡借口回房,拿出昨夜从萧镇处得来的信交给青禾,又嘱咐她如何?如何?行事,青禾通通记在心里,“我知道了。”
得了谢茹韵几回酒,明怡寻付嬷嬷,叫吩咐打点些糕点给谢茹韵回礼,作为青禾出门的借口。
又要?了些银票交给青禾,一路送她出穿堂,行至外头僻静之处,低声嘱咐,“年底了,叫谢二帮忙回一趟李府,探望我祖母,给打点些年货。”
青禾看?着?她,心情复杂道,“那日你陪着?谢茹韵去皇陵,我替你去探过了。”
明怡微愣,“先前怎么没听你提?”
青禾没回这话?,而?是道,“皇后娘娘从宫里遣了一老嬷嬷照料老太太起居,旁的都好,就一桩,手里拿着?一串珠子?,念着?你的名。”
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探望她老人家?”
明怡舌尖微微一颤,垂下眸,盯着?她手中的食盒没说话?。
青禾追着?她眼神问?,“你在躲什么?”
“我能躲什么?”明怡抬眸反问?,温声劝道,“我一去,她老人家定要?赶我离京,届时惊动皇宫,怎么收场?眼下专心查案,其余的事往后再说。”
青禾固执地盯着?她,眼眶开始泛红,“她是您心里唯一的亲人,您谁都不躲,连皇后都肯去见?,唯独不去见?她老人家是为什么?”
明怡抬手扶住她的肩,想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