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十的颓然老者。
“这是弄了一张人皮面具?”
明怡颔首,张开?双臂问?,“看不出来是我?吧?”
长孙陵苦笑,打量她一番,目色苍然道,“师父,说实心?话,我?有时不知您的真面目到底是何样,我?见过太多太多的‘你’,不知哪张脸是真正的你,您揣着这么多身?份行于这天?地间,可还记得自己到底是谁?”
明怡没料到他突然这般问?,也跟着愣了下。
“那日在马球场您拍我?袖箭时,我?是真的不敢往您身?上想?,容貌变了不说,连....”长孙陵喉咙一哽,没有说下去,捂着额,深深闭上眼,“可除了我?,我?贴身?侍卫及李侯,唯有您知道袖箭所在,这玩意儿还是您给我?的呢,可能是直觉吧,我?就想?赌一赌,于是送了一壶酒去追您....”
“您以前说我?倔,我?就是倔,总是不死心?,一而再再而三试探,终于在谢茹韵刺杀阿尔纳那晚,您认了我?。”
“说实话,到今日,我?都觉得做梦一般,不敢想?象面前这个人,真的是师父您....”
长孙陵又笑又叹,倏忽睁开?眼,面前哪还有人,那人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,唯有北面透开?大半扇窗,晚风不谙世事地滚进来,掠尽他眼底的苍茫。
不是说只剩两成?功夫吗?
两成?功夫就能在他面前神不知鬼不觉消失?
长孙陵不知该哭还是该笑,服气地想?,哪怕她废成?这样,禁卫军也无人是她对手。
第49章 第 49 章 那抹熟悉的冷杉香
明怡没功夫听那?少年?强说愁, 闪出北窗后,外?面是一条紧贴宫墙的阴湿巷道,沿着?巷道往东朝房走, 贴着?墙角从暗处出来,佯装送膳的杂役, 往对面公厨迈去, 这个时辰点的官署区人?不比白日多,但也?不算少,都是些夜值或因公务滞留官署区的官员, 三?三?两两地说话,无暇在意路过的杂役。
明怡对官署区的布局了如指掌,很快便行至太常寺后巷, 这里开了一道小门通往公厨, 公厨其实并不在官署区内, 原是坊间的一个宅子,被朝廷圈进来改成公厨,公厨进出另有门道, 每一名杂役腰牌不离身,明怡腰间悬挂一假腰牌, 守门的护卫只瞧了一眼也?没细看, 便让她进去。
跨进穿堂是一间四合院, 院内所有厢房均打通, 便是官员们用膳的地儿,往里走是装点食盒的横厅,夏日四下无遮,冬日便将卷上去的竹帘搁下,挡风遮寒, 最后一进院子便是厨房了,明怡先越过前面的膳堂,从夹道来到?横厅处,这里人?来人?往,个个行影匆匆,谁也?不识得谁。
长孙陵所说无差,眼下果然是给各人?犯送膳食的时辰。
哪怕是杂役,也?分三?六九等,譬如给官员送膳的杂役身着?青袍,给犯人?送膳并负责清扫的则是最下等的灰衣杂役,眼下各灰衣杂役均侯在横厅,等着?上方的管事分派任务。
大约是五六人?一伙,各自拎着?三?四个食盒跟着?领头人?离开。
走一批,进去一批,明怡辍在边上,注意细听上方管事唱名,先是北镇抚司,后面才轮到?都察院,大约是年?底都察院结案,要犯也?不少,并不如长孙陵所说是三?人?一伙,而是六人?。
横厅还剩下十来人?,依着?顺序往前,到?第?六人?时,明怡抬步挤上去,将一三?十多岁的杂役给挤开,那?人?差点往后跌倒,拉着?脸就要冲上来拽明怡,明怡眼疾脚快,右腿后撤往他脚背踩了一脚,疼得对方呜呼一声,抱着?脚弹跳开,恨恨地瞪着?明怡,躲去一边敢怒不敢言。
这些杂役,明怡心里其实是有数的,都是卫所里退下来的老弱病残,他们无处谋生便在兵部挂个名,倘若官署区缺人?了,就补上,说白了,都是军营出来的,懂得弱肉强食的道理?,明怡那?一脚踩的并不重,但位置很精准,疼得对方哑了声,大家伙便知她有些本事不好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