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晚澄沉默片刻,轻轻点了点头。

“你是龙,还会?有那样的时候?是不是你们族里看重你,训练你……”

殷晚澄默默添了一碗酒,慢慢啜饮起来。

如果是那样,就好了。

“那时候,我被一个人类救起来了,你知?道他?是谁吗?”

殷晚澄面上的表情微动,他?张了张口,正要?说话,岁初转而换上一副嫉恨的目光,“我这一生,最恨的就是他?。”

他?微蹙了一下眉:“他?救了你,你怎会?恨他?……”

想了想又补充道:“莫不是他?弃你不顾?”

“你怎么知?道?”岁初反问。

他?怎么知?道……因为那个人他?再熟悉不过了。

“他?丢下你,是有别的考量。”殷晚澄摸索着?杯盏,底气不足道:“不是故意的。”

“别的考量?”岁初冷笑一声?,“不错,的确是别的考量,澄澄,你就跟我当时一样,非黑即黑,以为他?救了我就是好人,可他?救我,只是为了利用我。”

殷晚澄眸光闪烁:“利用?”

她是不是误会?了什么?

岁初笑笑:“是啊,我也不知?怎地,那个冬天醒来之后,记性变得特别好,我因他?救了我,毫无保留地信任他?。他?呢,养了我一阵后,听了一个怪道士说我身上有什么灵力,人吃了会?长生不死,他?就信了。”

“然后……”她喝了一杯酒,一字一顿道:“剜了我的肉。”

“……”殷晚澄殷晚澄的表情一滞,垂下目光。

岁初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意,平淡地说起昔年旧事,只是声?音里暗带的自嘲分?外明?显。

“可是我那时候只有这般大小。”她伸出一根手指给他?比了比,“能有多少肉让他?吃呢?那老?道士又说什么青蛇泡酒延年益寿,他?不顾我伤痕累累的躯体,把我塞进了酒里。”

“那酒沿着?我割开的皮肉渗进去,难以喘息。我反抗不了,你体会?不到那股钻心的痛,我透过装我的器皿向?外看去,外面阴雨连天,那个穿着?白衣的人面目被酒水扭曲……原来外表谦谦如玉的人,心思也会?如此糟污,我一生都忘不了他?的面容。”

“澄澄,其?实,我差一点就死了。”

“不过他?恶人自有天收,后台山神震怒,他?被落下来的巨石砸的血肉模糊,地动摔碎了器皿,我再见?天日。我不想再任人摆布,从那日起,任何人我都不信,我只信我自己。只有我自己强大,才不会?有人欺我。”

殷晚澄不说话,压下来的羽睫轻颤。

难怪她对谁都没什么好脸色,防备心比谁都重,为什么会?那样讨厌他?,原来是这样。

“不过,我也没让他?好过。后来我渐渐成了大妖,废了好长时间才找到转世的他?,一刀刀把他?割碎了,就像曾经他?待我那样。甚至追到忘川扰的他?魂魄也不安宁。结果犯了不能伤害凡人的禁忌,把我关去了天牢里。”

也就是那个时候,她认识了同样被关在?天牢里的月昇。因是同类,在?处处都是穷凶极恶没有驯化大妖的天牢,他?们因利益结成了同盟。

“你不觉得好笑吗?他?伤我的时候,仙界无人庇护我,我报仇了,反倒一个个教训起我来了,说我是恶妖。”

玄长衍大概是知?道了什么,所以在?拍卖会?上会?说出那一番话,他?虽然善恶不明?,却是最清醒不过的人。

她摇摇头,又指指他?,“捉我去的神就是你。”

殷晚澄自觉无颜面对她。

那时候他?第一次以强硬的态度面对她,可他?并不愿相信,查了前?因后果,怎么看都是毫无关系的一人一妖,他?哪会?溯及前?世恩怨?

他?问她为何如此,岁初不解释,见?了他?便冷嘲热讽,直截了当承认人是她杀的,要?杀要?剐,悉听尊便。

他?以为她无可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