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樱犹豫着,磨磨蹭蹭走近:“哥哥。”

他?抓住她的手,苏樱站不住,顺着力气在他?脚边伏低,他?低眉垂目,解下蹀躞带上的剪刀。

灯火下冷冷的金属光泽,苏樱本能地畏惧,向后缩着又被他?按住,他?左手捏了她的手指,右手拿了剪刀,咔嚓一下,将她修得尖尖的长指甲齐根剪断。

“哥哥,”苏樱轻嘶一声,他?并没有剪到她,然而这?种将自己交给他?利刃之下的不确定,已经?让人油然生出畏惧,极力想要挣脱,“我,我自己剪吧。”

“别动。”裴羁抬眼?,淡淡看她一眼?,张开剪刀。

恐惧无声袭来?,苏樱急急转开脸,连眼?睛也闭上了,耳边听见咔嚓一声,又一根长指甲被他?齐根剪断。

他?在惩罚她,不动声色,只是?这?样一根一根剪着她的指甲。手指被他?牢牢捏着,手心里出了汗,额上也是?,四下里安静到了极点,唯有剪刀锋刃相对,干脆利落的声响,明明不是?刀斧,却像刀斧一般,一下一下戳着心肺。

苏樱难以抑制地发着抖,他?原来?,有这?么多折磨人的手段。

裴羁很快剪完一只手,换了另一只。

叶儿跑了,她不可能知?道?,这?所?囚笼滴水不漏,她不可能联络到外界。叶儿跑不远,多半是?要去剑南找窦晏平,他?派去拦截窦约的人去的也是?那个方向,一两天内,必定能抓回来?。

她的放肆,似乎并没有给他?带来?不可挽回的后果。她现在发着抖,手心里出了汗,连目光都不敢跟他?相触,她是?怕他?的,这?就?够了,惩罚无谓多重,有效果就?好。

咔嚓,又一根指甲齐根剪断,裴羁低着头,听见她低低的声音:“哥哥,桑叶饮我喝不惯。”

握着剪刀的手微微一顿,裴羁抬眼?,她侧着脸没有看他?,尖尖瘦瘦,白瓷一样的下巴。裴羁捏紧手指,咔嚓一声,再?剪下一根指甲。

没了指甲,她便是?再?想,也没法?子在他?身上留下痕迹,至于她动不动就?要咬人的嘴,他?会?看好了,不会?再?给她任何机会?。

“没有桑叶饮,我吃不下饭。”苏樱低低的,又道?。

必须说点什么,将这?咔嚓的声响压下去,不然这?一声一声,直让人头皮发麻,让人觉得他?马上就?会?将她整个手指都剪下来?。

裴羁捏着她细细的手指,停了一下。

他?知?道?她没怎么吃饭,刚来?时?他?已经?问过?了,今天厨房给她做了桑叶饮,她喝了一口就?说味道?不对,连带着午饭也不肯吃,侍从不敢怠慢,将大半个长安城跑了一遍,市面上所?有售卖的桑叶饮全都买来?给她,她也只是?随便抿一口,依旧说味道?不对,晚餐便也没怎么正经?吃。

他?知?道?她必定又在盘算什么,既然猜不出原因,那就?不如?等她自己提起。剪刀张开,合上,咔嚓一声,又一根指甲齐根断在手里。

苏樱缩了一下,连忙回头一看,手指是?完好的,并没有损伤,他?忽地抬眼?,探究的目光向她脸上一望,苏樱急急转开脸。

裴羁已经?看见了,她眸中一闪而逝的惊恐,这?个放肆大胆的小娘子,竟然害怕别人给她剪指甲。觉得意外,又有一种极淡的,说不出是?欢喜还是?怜惜的情绪,只剩下两个不曾剪了,慢条斯理,将手指捏住,张着剪刀,久久打量。

像悬在头上的刀,迟迟不肯落下,苏樱极力平稳着呼吸,他?迟迟还是?不落刀,在漫长的等待中极力寻找话题,打破寂静:“从前在家里,都是?叶儿给我做桑叶饮。”

咔嚓,裴羁稳稳落剪,无名指上修得尖尖的指甲齐根断开,裴羁伸手,指腹摸了摸尚且粗糙的断截面:“需得磨一下。”

让叶儿给她做桑叶饮,趁机透露自己的下落,原来?她打的是?这?个主?意。她果然不知?道?叶儿已经?跑了。

捏住最后一根小指,摩挲着,剪刀的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