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些吗?”他离她很近,眸光清黑。
“嗯。”她含糊出声,明明被单不厚,但身子?居然温暖起来,脸颊也开始发热。
许城坐到?离她半个身位的地方,弹簧沙发老旧了,他一坐进去,姜皙的身下跟着微陷。
他又喝了口酒,裹成?粽子?的姜皙忽说:“我也想喝。”
许城说:“你酒量不行。”
“你不是想跟我聊天吗?”姜皙问。
她很想和他多说点什?么,可真的说不出口。
这十年,她是漫长而无尽的封闭、寂静、沉默。她早已习惯缄默不语。以致如今,想开口,却仿佛失去了声音。怎么努力,也出不了声。
但或许,酒精能帮帮她。
许城于是开了罐递给她:“少喝点。”
“嗯。”她的手从?被单里钻出来,握住微凉的易拉罐,轻抿一口,啤酒滚进喉咙里。苦涩。
许城拎着罐子?,朝她伸手,示意碰杯。
姜皙愣了愣,递过去,罐子?轻碰在一起,她问:“祝什?么呢?”
许城说:“姜皙,祝我们重逢。”
她鼻尖一下酸了,赶紧仰头灌下一大口啤酒,掩饰过去。
他的表情也说不上?冷静了,吸口气:“你这些年,一个人带着姜添,怎么过来的?”
“一开始,有肖谦帮忙。”姜皙说,和肖谦在一起那?两年多,日子?清贫,但不苦。前大半年在村子?里,过得?很宁静;后来,她和肖谦去游轮上?工作。肖谦虽是聋哑人,但懂机械,做修理工。她做服务生,一开始给客房打扫卫生,很快转去餐厅部门。
轮船上?有宿舍,他们情况特殊,都是残疾人,特批可以带姜添一起住。
有次路经一个叫涪川的小地方,姜皙听说涪川有游乐场,想带添添去玩。肖谦便领他们下了船。返程路上?,仇家寻来,逼姜皙替姜家还债。姜皙拿不出他们说的那?些钱,被沉入湖底。肖谦为救她,淹死了。
姜皙攥着易拉罐:“直到?两年后,我才敢回涪川,去殡仪馆领回他的骨灰,回江城安葬。”
许城觉得?手中的啤酒罐冷得?像冰,他半条胳膊快麻木:“后来,你就一直一个人?”
“嗯。”
“每次搬离一个城市,都是因为遇到?危险?”
“不一定。我其实分不清。不知道?那?些人是寻仇,还是看我和添添弱势。反正?,肖谦死后头两年……挨过几顿打,被抢光几次钱,有一次,还……”她难以启齿,但许城懂了,手将易拉罐掐瘪。
“刚好有人经过,没得?逞。别的倒没什?么。我还好,添添比较苦,他被吓坏好几次,每次都精神?崩溃,要很久才能好。他有时很让我头疼。”
姜皙平静地说,许城静静地听。从?她风淡云轻的语气里,已听不出半点难过痛苦。但短短几句话,许城足以知道?她经历了什?么。
她又喝了几口啤酒,让酒精弥漫上?神?经,才能继续往下:“后来,我干脆隔段时间换个地方,不等别人找到?我们。所?以过去几年还好,没被谁找到?过。除了前段时间碰上?王大红。但我有疑心病,总是不安,总怕有人注意我和添添,所?以总想搬家。也因为害怕,没法正?经找工作。好在我和添添要的不多,能活下来。”
那?些时候,他又在哪儿?许城嘴里的酒苦得?叫他嗓子?发紧发疼,眼睛刺痛。他仰头,让薄泪和酒精一股脑从?喉咙灌进胃里去。
姜皙头有些沉了,歪了歪,说:“我之前没想过,会有仇家来找我。不然,我也不会和肖谦一起,白白害了他。”
“那?个携款潜逃的传言确实荒唐,我请卢思源澄清,新闻都登了,但就是有人信。”
姜皙软软靠进沙发背,说:“这是我该走?的路,不怪你。我,也没后悔过遇见你。”
许城猛地一愣,看向?她。猜测她喝多了。
她手中的易拉罐已空掉,酒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