垫在身|下的何其绵软的床褥,撸起包裹周身的天锦蚕丝被。这床她睡过,不久前还跟别人一起睡过,可她怎么又躺在这,那个‘别人’又去哪了?

怀揣一颗忐忑的心,又实在因为肚子太饿,温浓怎么也睡不下去,裹着被子呼啦啦缩在床里边的一个角落,懵头懵脑地反思。

对了,她与关若虹起冲突后遭到太后罚跪,一跪就跪到了天黑下来。温浓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跟着陆涟青来到永信宫,但她清晰记得天黑以后,是陆涟青提灯来把她给接走的。

温浓一顿,悄悄拉开被子往里瞄。她的身上只着里衣,该露的地方没露,该掩的地方都掩得老老实实的。温浓红着脸把被子撸回去,暗暗警告自己别想太多。

也不知她这一觉睡了多久,温浓想下地去看看天色,可她稍大动作,两只膝盖钝痛得厉害,疼得她直想打滚。她依稀想起迷迷糊糊之间好似见过张院使,还听张院使说两条腿得娇养着,不然恐怕将会落下病根子。

这事温浓还真有发语权,上辈子她没少被罚跪,一跪就是几个时辰。头几年搓搓药酒含糊了事,再往后几年就不成了,病根已经落下,每天入冬就觉得一双腿难受得厉害,严重的时候甚至走不了路。

可那时的她哪有机会娇养身子?走不了路那就拐着走,宫里可从来不养干吃饭不干活的粗使宫奴。

细品过往,温浓是真不敢想。那些日子太苦了,究竟怎么熬过来的,她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。如斯感慨,温浓不禁抱紧怀里的蚕丝被,那柔软的质感宛若镜花水月,好似稍一放开就没了。

“阿浓,你醒了吗?”

温浓朝声音来源看去,纪贤站在屏风外,清瘦的身子微微前倾,温声询问。

“醒了,奴婢醒了。”

温浓忙不迭要下地,被纪贤出声制止了:“地面凉,殿下说你腿上有伤,轻易不可乱动,你先把衣服穿上,我着人把吃的端来。”

穿洗的外裳整齐地叠在床头,温浓委实不好意思被人侍候,三下五除二穿好,纪贤已经招来宫人端来荤粥小菜。

“殿下去了广善殿议事,晚些才能回来。”待她穿戴好了,纪贤方从屏风后方绕出来:“需要上点暖香吗?”

温浓忙摆手:“不必、不必,殿下闻不得熏香,回来闻见肯定受不了。”

纪贤莞尔:“你倒是会体贴殿下。”

温浓莫名发窘,悻悻然接过碗勺,佯作专心喝粥。

此时信王寝宫敞亮得很,不似陆涟青在时门窗紧闭。正如温浓此前所说,就算是病,避光避风并非全然是好。陆涟青常年卧病,只要他在就必须得闭门关窗,屋里烧得再暖,那股子阴郁之气总是挥之不散。

如今迎来了不同以往的小变化,非但寝宫变得敞亮起来,就连信王眉宇间的病郁之气也化散不少。

纪贤舒眉:“与你一同被带回来的小猫在我这,需要抱来给你瞧一瞧吗?”

温浓眉心微动:“那只小猫不是奴婢的,它有主,只不知现在还要不要它。”

当日温浓说要还给关若虹其实是随口胡诌,她知道关若虹不会把猫要回去,就算要回去了,以那疯批的性子估摸也不会善待它,那还不如别要回去。

纪贤知她顾虑什么:“猫的主人将它扔出去的那一刻起,便算是断了主宠的情份,再不存在有主无主这一说。”

温浓迟疑道:“奴婢养不了它。”

纪贤这么问,就是想把那只猫还给她。可温浓身处皇宫连自己都不能好好保护,又岂能保护得了那只猫?“如果它的主人真的不想要回去,能不能将它留在这里?”

纪贤莞尔:“这事我作不得主,你得问能作主的人。”

那就必须经过陆涟青,得他点头才当算。

温浓心里发愁,她是知道陆涟青有肺疾的事。闻不得熏香也碰不得茸毛,那小奶猫烘干宛若一团毛球,搁在永信宫里到处掉毛,陆涟青肯定受不了。

温浓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,决心等陆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