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……”

太后回眸一眼,勾了勾唇:“哀家说罚就得罚,你若真是可怜她,倒也未必得求哀家。”

郭婉宁闻言怔然,心绪万千,神情复杂。

金乌西坠,百鸟归林,天边只剩最后一缕光。

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,温浓跪得腿发麻,湿透的裙裳已经趋于半干。

约莫都听说了今日九曲桥上发生的事,平日往来的宫人也不少,这会儿却静得像是荒地般。

不过温浓心觉也好,否则再厚的脸皮也承受不住这么丢人的事,她可不想跪在地上被别人指着鼻子当笑话看。

唯一不好的一点是怀里团着小猫,起初这点重量不足为惧,可随着跪的时间越来越长,温浓只觉手执千斤,沉得她一双手险些遭不住。

若不是它喵喵叫得凄凄惨惨,身子抖得极其夸张,温浓才不理它。

然而昔日千疼万宠的小娇娇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彻底抛弃,它唯一能够依赖与撒娇的就只是眼前之人。冰虎拱在温浓怀里不肯下来,被晚风吹得半干的一身茸毛显得蓬松又凌乱,温浓的指尖覆上它的皮毛,彼此相依相偎,都在汲取对方的温度。

天边最后一缕光终于隐入山间,天色暗了下来,温浓就更冷了。这时候她又无比希望有人来,至少给她点盏灯,为她驱散身遭的黑暗与这一身的冰寒。

好在九曲桥上每截竖有引路灯,待时间一到,自然会有宫人来点上。

这不,温浓跪着跪着,终于听见有人踏过上曲桥木板,脚步声正向她走来。

烛笼灯火微微摇曳,一人提灯前行,直至停在她跟前。

垂着脑袋细数脚步声的温浓忽而一顿,目光由下至上,一点点向上挪移,最终定在来者的面庞上。

灯火照亮了他那疏冷的面庞,说不出的讽刺。火光在他眼中跃动,深深包裹住映入眼底的一个她:“女人的战争?”

温浓缓慢地扇动眼睫,看着他,一滴眼泪潸然落下。

57. 哭了 温浓哭了。

温浓哭了。

这一天下来她都没想要哭, 可当陆涟青站在眼前,温浓忽而就觉得吹了半天湖风是那么的冷,被罚跪得腿是那么的麻、被人颠倒黑白原来竟是那么委屈的一件事, 霎时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, 打湿在冰虎被风吹乱的小软茸上。

陆涟青提灯照来,那张湿漉漉的小脸一览无遗:“很委屈?”

温浓憋哭:“奴婢不服。”

“不服什么?”

陆涟青问她不服什么?温浓反思。

“就因她出身高,她是身娇肉贵的世家之女,同样被抓有人疼、欺人太甚有人护。而奴婢是娘不在爹不疼的区区贱奴,就活该活成任人践踏的贱命。”

今日九曲桥上发生的事,但凡相互身份平等,但凡有人愿意讲道理, 她都不至于沦落至如此憋屈的田地:“奴婢不甘心。”

“你也可以把本王搬出来。”

蔫了吧唧的温浓身形一顿,她缓慢抬头,视线与其投来的目光相碰撞。

“本王许你这么做。”

陆涟青的声音沉静而富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奇特魅力。温浓鼻子发酸, 金豆子掉得更厉害:“我怕你不理我。”

温浓少有人前吐露心声的时候, 是因为她不信任其他人, 更不敢信任其他人。她不知道陆涟青对她的宽纵还会持续多久, 她私心希望能够久一点, 她不想因为什么人的什么事而打破彼此之间的这道平衡。

万一她把陆涟青给搬出来,可他压根没当回事怎么办?万一她在关键时刻等他救命, 可陆涟青却不来怎么办?温浓不怕丢脸, 也不怕挨罚, 她怕的是过多的奢望将会变成落空的无望,她不敢奢想太多, 她害怕!

温浓的嚎啕大哭吓住怀里的小奶猫,它喵喵叫着不停,哭声与猫叫夹杂在风声之中, 掩去一缕无声的叹:“是本王要你入宫,本王必会保你周全。”

温浓伏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