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山班大伙经过一夜沉淀,没有毛躁的暴脾气,心情也平复了不少。此时看出她的不自在,反而主动上去跟她搭话:“阿浓姑娘,听说你调到别处去了?”
有人搭梯子,温浓自然乐意顺着下:“刚巧调去织染署,这会儿在那边帮工,领几位姐姐来给你们量身子。”
话一说开,气氛也就好多了。戏服重制对他们而言尤为重要,班子里的人无不配合,没轮到的则去温浓那边做笔录,问什么答什么,都挺好说话的样子。
可就不知哪个后生嘴欠,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:“阿浓姑娘,实话告诉咱你是不是存心避着咱们,才去了别处呀?”
温浓矢口否认,有也不承认:“没有的事,我那是被迫调动。接我活儿的那位小容公公你们应该都见过了吧?偷偷告诉你们,他那人特会惹事,我是没办法才被调去接他闹剩的烂摊子。”
众人一听,纷纷点头。
那位小容公公大伙确实都见过,瞧着年纪轻轻,脾气极横,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。
戏班子里都是走江湖的直爽人,不疑有他,一个年纪较大的老师傅见把话说开了,也跟着插几嘴:“那日说的事都是咱们自个闹着玩的,怪这几个臭小子多嘴瞎起哄,后头几天没见着你,大伙心怕是惹你不快,你不愿来了。”
年少气盛的小徒弟挠着脑袋:“我嘴笨,不会说话,你千万别往心里搁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没事,我没放心上。”温浓被他们的好意围得团团转,心里极不踏实,含糊带过。
对方没多想,憨憨笑了:“那可太好了,你没来这几天,斋里都是臭男人,没有水灵灵的大姑娘盯着,戏也练不好,饭也吃得少……咱少班主每顿足足少吃两碗饭,肯定是想你给闹的。”
“有句话怎么说来着?一日不见如隔三秋,茶不思饭不想,夜里掖被都觉得凉透了……”小徒弟被老师傅给捶了一记脑袋,身遭全是轻松的笑声。
温浓用力抓紧手心的笔,她不知应该怎样在接受他们的好意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置身事外,眼睁睁看他们死。
“你们别说了。”
一道声音自外间突兀传来,打断嘻戏打闹的笑声。关山班大伙一噤,注意到他们那位茶饭不思的少班主回来了。
温浓抬首眺望,山狼班主就立在门槛之外,狼面覆脸,看不见表情,只能感受到炽热的视线投放在她的身上:“别让她为难。”
经他一提,边上的人纷纷注意到温浓眼眶微微泛红,误以为她禁不住打趣,通通围着她道歉。
山狼班主抬步跨过那道槛,张手拨开大伙,对她伸出手心,原来沉冷的音色如春暖融冰似化开:“我带你出去。”
温浓盯着他的手心,恍惚有个记忆闪逝,又想到那日矮墙后巷的初见。她默声撑住膝盖骨,没有把手递上去,决绝无情地从他身边擦身走过。
山狼班主回首眺向日光倾落的那道背影,紧紧跟随。
余留下来的人面面相觑,小徒弟不幸又挨老师傅一记:“叫你多嘴,回头看少班主不揍死你!”
“哼,才不会呢。”小徒弟满不在乎:“自从咱少班主进宫遇上阿浓姑娘,脾气可变得大不一样……”
出了这道门槛,小声的咕哝也就渐渐听不见了。
温浓走得不快,山狼班主紧随而上,跟着她的步伐不言不语,亦步亦趋。
就跟上回那样,好似在她身上受了委屈。
温浓转过身来,终是没脾气地对他说:“我没有为难、也不是生气。什么事我都没放在心里,你大可不必这样……”
“我听说,你跟了信王。”
温浓被这个过份跳跃的问题给问得愣住,刚想答‘是’的她心念电转,猛然意识到这个充满旖|旎味道的‘跟’,该不是会是她想的那一个意思吧?
她试探着问:“你指的是哪方面?”
这样反问其实并不恰当,简直等于变相承认了一半。少班主身形一晃,似乎为此受到极大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