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浓没说的是明日还打算悄悄支开常制香,潜进香房偷取一些香料拿给张院使研究研究,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线索。

陆涟青不紧不慢地又咽下一口肉,无可无不可地颌首。

温浓想了想,把白天跟容从的对话给他细说:“我以前从没想过容从和容欢会有师徒决裂的问题。”

陆涟青语气淡淡:“为什么?这世上并没有那么绝对的事情。”

为什么?大概是先入为主吧?即便一直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很怪异,可温浓从未想过有谁能够取代容欢的位置站在容从的身边,即便是在十年以后。

“你说容从看中杨眉什么?年纪小,乖巧听话好培养?”温浓思忖。

“容从看中的是谁,并不是问题的根本。”陆涟青拉着懊恼的温浓去给自己盛汤。

温浓飞快盛汤回来眼巴巴求问:“你怎么知道这不是问题的根本,那什么才是问题的根本?”

“容从并没有说过他想让谁取代谁。”陆涟青看了一眼动作太大飞溅在桌面上的汤渍,横去一眼。

温浓还在问:“那是不是说明容从起用杨眉的目的与容欢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?”

“我怎么知道?我又不是容从。”陆涟青生气了,因为温浓一心扑在别人身上,根本没注意到他的饱受冷落。

温浓不好意思地擦了擦,边擦边说:“你说容从会不会是想拿杨眉敲打容欢?”

容从说过当他知道容欢背地里欺压杨眉的时候,他并不是要容欢悔过而是要其有所收敛,这说明容从对容欢还是存在包容性,甚至容忍度很高啊。

陆涟青冷笑:“你想多了,容从什么意思也没有,他就是看这个徒弟不顺眼,想要换个乖巧听话的新徒弟罢了。”

温浓默默瞅他,这人怎么这么幼稚,多说一句都害醋?

为了安抚他的脾气,温浓不得不及时止损,花了一晚上的功夫方得以把人哄下了。隔天温浓腰酸腿软爬去造办署,发现一整署的人全挤在中庭,七嘴八舌,东张四望,也不知在叽咕什么。

不明就里的温浓拉了个熟络的同僚问起:“怎么大家都挤在中庭,不冷嘛?”

刚下过雪,室外温度一天比一天低,温浓说话直呼白雾。

“你怎么才来?”对方眼神古怪地盯着她:“你不知道造办署出人命了?”

温浓心下咯噔:“什么人命?”

“常制香死了。”

122. 惯着 陆涟青算是看明白了。

温浓挤进昨日最后见到常制香的那间香房, 地上的尸身双眼闭阖、面孔苍白,浑身散发着森冷的死气,正是常制香本人。

李监查与其他女官正在香房里低声私语, 盯着常制香的遗体双眉皱紧。等到身边有人提醒, 李监查这才回首发现温浓的到来。

“你来了。”

温浓怔然抬首,机械地对她点了下脑袋:“常制香怎么会……”

“还在查。”李监查面色不豫,压低声音:“天气太冷了,今早发现她的时候尸体已经冰冷僵硬。”

“同寝的人说她昨夜一宿未归,也不知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……这事得待太医府派人来细查方能知悉。”据说常制香经常因为沉迷捣香忘了时辰,干脆在造办署的香房里简单宿上一宿,所以同寝的人见她昨夜未归, 竟也没有察觉异常,一直等到白天打发香房的宫婢发现常制香的遗体,这才惊动了整署的人。

温浓神情有些恍惚, 昨天一直到离开造办署, 她都不曾再见到常制香, 哪成想短短一天时间, 再见对方竟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。

她下意识打量香房的环境, 昨夜透过门缝观察,只发现炉里蒸煮着什么料香, 香气源源不断地弥散, 分明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味道。可今日香房的门大敞, 空气中残存着蒸熏的淡香,却已经不再是昨天嗅见的那股味道。

就算冬夜的冷风把香的味道给吹淡了, 总不至于直接换了另一个味道。